其實不單是詹姆斯,我和陶鬱也有舉手的衝動,因為這種安排太匪夷所思,好象為吉田秋中標量身定做,連武宮正雄都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不吱聲。
“請說。”蔣副所長態度依然溫和。
詹姆斯生硬地說:“我原來以為蔣所長能保證招標絕對公平,坦率說今天大家都很失望,原因很簡單,任何評審分數都必須算平均值或去掉最高、最低分,不知道羅主任為何享受單獨打分的特權,符合貴國哪個法律條款規定?別說20分,哪怕1分也不應該,諾貝伊頓可以不中這個標,但藥劑行業不能開這個先例。”
“行政人員評綜合服務標段,以前也有過,但起碼有兩人以上,”陶鬱也開口道,“如果研究所堅持由一個人打分,大陶寧可退出競標,反正我也沒什麼希望。”
蔣副所長轉向我:“薄董事長,你什麼態度?”
我也不知該站在哪一邊,但隱隱感覺到形勢發生變化,並不象之前與蔣副所長討論的那樣,因此心態有了微妙的轉變。
我說:“就桃色Ⅱ號而言,羅主任隻負責前期工作,後麵全是蔣所長主持,他參加評審的確有悖常理。”
蔣副所長沉默片刻,冷不丁朝旁邊工作人員說:“都記下來了嗎?”
“是。”
“各位稍等,我跟相關領導通一下氣。”
他拿起會議記錄就出了門,留下我們四個麵麵相覷。
看來我又想錯了,羅主任進評審組也許不是蔣副所長的本意,而是迫於某種壓力,剛才大家眾口一詞向羅主任發難,給了蔣副所長重新評議的機會,此刻肯定去找研究所老大,傅所長。
服務員端來水果、瓜子等休閑食品,放鬆身體之際陶鬱陰陽怪氣說有羅主任作後盾,吉田秋穩操勝券,今晚到錦江飯店幫武宮先生慶賀一下。武宮苦笑道開什麼玩笑?羅主任是公正廉明的好幹部,打分不可能有傾向性。我說傾向誰又不會寫在臉上,武宮先生等開香檳吧。武宮一味唉聲歎氣,不再辯解。
趁武宮、陶鬱先後去洗手間,詹姆斯坐到我身邊壓低聲音說:“薄董事長,你知道姬小倩的下落嗎?”
我詫異地反問:“她辭職了?”
“呃,辭職報告是有的…….”他的皮鞋在地毯上擦來擦去,“她有幾筆獎金和考核款沒拿,可公司聯係不上她…….”
他還不甘心上次的事,在試探我的反應,我笑笑說:“沒問題,我幫你打聽打聽,姬小倩也真是,辭了職也不跟朋友們說一聲…….”
這時武宮從洗手間回來,我們及時中斷談話。
一直等到傍晚,蔣副所長才拿著名單回來,帶著歉意道:“各位久等了,關於剛才談到的羅主任的問題,明晚研究所召開緊急會議協商,招標辦會把結果及時通報給各位,總之公示期間無論有什麼意見都可以提,確保招投標在公平公正的原則下進行。”
散會時蔣副所長沒有留我們吃飯,僅道別時簡單握了下手,跟我握手時手勁特別大,似乎暗含深意,然而他眼中卻無半點暗示的意思,讓我真的看不懂。
肖章守在辦公室等消息,聽說羅主任入選評審組急白了眼,嚷道:“不行不行,不能開這種危險的先例,不然每次招標方都往評審組塞自家人,還算什麼競標?幹脆把中意的叫過去議標好了。”
他的話使我心中一動,終於從混沌中捕捉到靈感:以蔣副所長的穩健和深沉,怎做出如此輕率的舉動?莫非故意弄出動靜,好為後麵的行動作掩護?若果真如此,倒是我太沉不住氣了。
遂道:“別著急,研究所明天開會,最遲下周一有消息,如果維持原方案,就聯合諾貝伊頓和大陶退出招標,讓吉田秋一家玩去。”
“好端端的事搞成這樣真叫人失望,”肖章走到門口突然停住,若有所思道,“唐雪漫被你擺平了?”
這是他第一次說我和唐雪漫的事,我愣了愣,下意識否認道:“不要亂開女職員的玩笑,在外國屬於性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