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穿我的念頭，武宮正雄補充道：“不過薄董事長也非善類，超前做了很多部署，勝者大概在德文和大陶之間產生吧，我和詹姆斯不過是看客而已。”說完他又閉上眼，不再說話。
大徹大悟？這可不象武宮正雄的風格，武士道精神向來是血戰到底，不成功便成仁，哪怕剖腹自殺。我看他半點剖腹的意思都沒有，相反雙手護在腹前，唯恐別人幫他剖腹似的。
詹姆斯又把我拉到一邊，誠懇地說：“薄董事長，鬧劇馬上就要落幕，矛盾、鬥爭、陰謀都將告一段落，請告訴我那天晚上姬小倩的真實情況——我隻想知道真相，其它……就算有想法也來不及實施了。”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
“對，很聰明，也很機智。”
“可她忘了一點，”我微笑道，“薄仕比她更聰明。”
他咂咂嘴悟出我的意思：“她拿走的並非真品，她失敗了。”
“我想詹姆斯先生承諾的條件還沒有兌現吧？”
他也微笑，象真正的紳士：“當然，西方人的優點就是現實。”
從評審組回來後，陶鬱咋咋呼呼拉人打牌，這會兒誰有興致陪他？個個懶懶散散躺在椅子上不說話，陶鬱著急說現在就沒勁了，時間還早著呢，專家們說起碼要等三十個小時。
工作人員送來點心、水果，大家勉強吃了點，肖章一直躲在角落裏打電話，神情鬼鬼崇崇，陶鬱說這家夥一定在談戀愛。我說怎麼講？陶鬱說他的行為符合戀愛期間三大定律：電話神神秘秘，頻繁收發短信，表情詭異曖昧。我哈哈大笑。
好容易捱到晚上，羅主任端著盤子陪我們吃晚飯，因為上回異口同聲反對他入選評審組，大家多少有些不自在，武宮則象啞巴似的隻管吃飯，吃完了盤子一推又到旁邊打坐。羅主任似乎心事重重，僅簡單問了一兩句，並不多話。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加上飯菜做得不合口味，真是沒勁到極點。
詹姆斯有飯後散步的習慣，限於條件隻得圍著會場一圈圈遊走，陶鬱說被他轉得頭暈，非得分散注意力不可，叫工作人員出去買了付麻將，說小賭怡情，有點刺激才能提神。於是陶鬱、我、肖章，還有大陶行政主管老邱坐下來展開圍城大戰。
對外國人來說麻將始終是項深奧而有趣的遊戲，先是詹姆斯等人，最後連武宮也睜開眼睛湊過來觀戰，陶鬱鼓動他們下注押勝負。有金錢刺激，有參與意識，老外們也全神貫注加入戰團。其間羅主任進來轉了轉，見嚴肅莊重的會議室變成熱火朝天的賭場，很是不悅，不過我們畢竟不是他的下屬，不悅歸不悅，還得扮出笑臉說“你們玩，你們玩”，然後氣鼓鼓出去了。
鏖戰到淩晨，肖章雖贏了點小錢，卻嗬欠連天大呼吃不消，想收手不幹，陶鬱說輸家不開口，贏家不準走，除非把贏的錢吐出來。詹姆斯自以為看出名堂，主動頂肖章的位置，才打了一圈就輸得目瞪口呆，感歎麻將文化博大精深，牌局遂草草結束。
一直睡到將近中午，剛醒來就聽到麻將嘩嘩聲，起身一看，原來詹姆斯和武宮正雄等四個老外已披掛上陣，一邊打一邊就某個規則辯論不休。
中國傳統文化就在不經意間發揚光大。
有麻將消遣，大家倒也不覺得寂寞，而且幾個外國人始終占據主力位置。我貓到旁邊打盹，剛有點睡意就被人捅醒，原來是陶鬱，眼睛銳利明亮，看不出熬過夜的樣子。
“帶頭聚賭，拖外國人下水，羅主任肯定要把賬算你頭上並扣減綜合得分。”
“大陶是唯一沒有希望的公司，這次完全是陪太子讀書。”
若非小楊親眼目睹他跟卭哥見麵，我壓根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我笑笑說：“武宮很看好德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