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不準他為何提起驗收,而且把驗收渲染得如此重要,陪笑道:“有蔣所長把關,事情一定很順利。”
“未必,”他喝了口茶,悠悠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不是想控製就能控製得了,比如說五家入圍公司相互竊取情報,造成許多關鍵點設計雷同,尤其德文和梵非,幾乎是雙胞胎……”
我紅著臉說:“我知道蔣所長早就看出來了。”
“雖然相同,也有不同的地方嘛,要看從哪個角度解釋,這些情況都可以控製,但大陶怎麼回事?它實力最弱,進度最慢,可提交的數據和藥劑水平相當高,幾乎與你們三家處於同一水平,把我都嚇了一跳,這就屬於不可控範疇。”
“可德文還是笑在最後,說明蔣所長的控製力非同一般,”我奉上一頂高帽,“大陶盡管動了不少心思,但眾知周知實力最弱,輸在意料之中,諾貝伊頓、吉秋田整體力量雖強,在桃色Ⅱ號項目上並未展現出高人一籌的地方,加上國家利益和蔣所長的民族主義,德文中標可以說是水到渠成,一切都解釋得通。”
蔣副所長若有所思看著我,突然微微一笑:“事情不象你想得那麼簡單。”
我心一跳:“什麼?”
“你學過哲學,世上所有事物都非一成不變,而是處於不斷運動變化中,白的能變成黑的,好的能變成壞的,人也是如此。”
蔣副所長一開始拒絕接受信封,現在突然其來說這番話,意思很明確,他有更高的要價!
我咽了唾沫,艱難地說:“蔣所長說得太精奧了,我聽不懂。”
他還是一付舉重若重的樣子,語氣有如閑聊:“我女兒在美國讀了六年書,博士頭銜即將到手,然而找工作卻遇到很大的麻煩,基因工程是基礎學科,不能直接服務於臨床醫學,就業範圍相當狹窄,她一度想進個人研究室或科研機構,然而沒有基金會作後盾,又沒有名校名師的推薦信,人家根本不接受,她很想留在美國,一是已適應了那裏的生活,二是她渴望得到更多機會,無奈之下我暗中請學術同行幫忙,替她聯係了福勒迪科醫藥集團……”
“世界第四大醫藥集團,年銷售額七百億美元!”我驚呼道。
“基因工程藥物研究室主任布朗很賣麵子,同意讓她進去實習,實習期半年,期滿時若考核考評合格就簽合同,我女兒很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工作非常賣力,經常加班加點,因此獲得導師和同事們的好評……”
我歎了口氣,猜到接下來將是“但是”。
“但是,臨近期滿時她出了個小小的疏忽,導致實驗樣本被汙染,這意味著前期兩個月的工作付之東流,研究室必須重新聘請原班人馬將整個程序再做一遍……”
我歎息道:“既影響實驗室工作計劃,又增加研究經費,老外最痛恨這個。”
“事發後我女兒哭了好幾天,她性格象媽媽,好強自立,勝負心非常強烈,可以想象對她的打擊有多大,唉——”蔣副所長眉頭緊鎖,長歎一口氣,“怎麼勸都沒用,有一陣子我甚至擔心她會步媽媽的後塵,後來我設法找布朗溝通,問有無挽回的機會,他好象早有準備,笑眯眯說有,就看蔣先生是否願意。我請他具體說明,他說貴所不是正在研發桃色Ⅱ號嗎?副總裁丹尼爾很感興趣,因為類似藥劑福勒迪科也做過,因為種種原因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