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拖就是兩個多月。
我沒有接受肖章的辭呈,他簽的放棄股權承諾書也被我撕成粉碎,我說在我沒想出解決方案前他絕對不準離開德文一步。
但如何解決,我也茫然,每天我所做的就是盡量不想這件事,不想容小米。我原諒她離開我,卻不原諒她背叛我;她應該再談戀愛,男朋友卻不應該是肖章。每當回想起兩人肩並肩站在一起,毫無懼色麵對我時,我的心尤如被千刀萬剮,絞得血淋淋的。
肖章雖然留下了,卻魂不守舍,每天鑽在研發中心不出來,偶爾碰到我連招呼都不打,公司職員們都覺察出異樣,私下議論紛紛,最普遍的說法是合夥的生意做不長,可以一起打江山,不可以一起坐江山。桃色Ⅱ號招標塵埃落定,德文開始內耗了。
唐雪漫也問我怎麼回事,我沒說。這種事是身上的疥疤,揭一次疼一次,除了成為別人的談資,不會帶來任何好處。唐雪漫明知我有事瞞著她,並不挖空心思追問,依舊象往昔一樣淡然輕慢,似清徐涼爽的良方,化解了我的焦躁和頹喪,也安撫了我受傷的心。這段日子我們的感情比任何時候都黏,好象生活幾十年的老夫妻,彼此成為對方的精神慰藉,你間有我,我間有你,濃稠得再也無法分開。
但終究還是有心結,關於她的任務,隨著桃色Ⅱ號藥引和核心工程研發即將結束,陰影日益籠罩在我頭上,幸好我還有一張王牌——
卭哥。
丁棟根在上海灘真不是白混的,不出幾天就查到卭哥的下落。上回我陪邰偉豪送過去打姬小倩屁股時,丁棟根把地址告訴了我,其中一個信息使我打消了立刻行動的念頭。丁棟根說卭哥手臂傷勢很嚴重,先在小醫院做了手術,但效果不明顯,後來慕名到華山醫院骨外科掛了號,可能還要動一次大手術。
我讓小楊盯著卭哥,等做完手術就殺上門——他不敢跟我們玩命,否則影響手術效果,手臂恢複得好壞直接關係到他能否發揮一身本領,這是賴以生存的本錢。然而華山醫院實在太忙,拖了一個多月才動手術,然後住院觀察,小楊盯得快失去耐心了。
“要是他等傷勢完全恢複才出院怎麼辦?”小楊絕望地問。
我罵道:“你是豬腦袋?就算他舍得花錢,人家醫院也不幹,現在床位這麼緊張,走廊裏都睡滿了病人,骨傷恢複期又長,哪能容他慢慢耗?繼續盯著!”
放下電話,唐雪漫從研究所帶來好消息——研發期間需要有人在研究所和德文之間兩頭跑,傳遞資料和藥劑,原本是程控室員工輪流去,研究所實驗中心保安盤查非常嚴苛,恨不得脫光了檢查,可看到冷冰冰的唐雪漫就沒脾氣,每次主動送上笑臉揮手放行,時間一長她就成為固定聯絡員。她說寧工已初步完成核心工程開發,隻等今晚黃總確定藥引配方,明天就能進行項目打包——意味著桃色Ⅱ號即將完工!
真是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我剛綻開笑臉,手機響了,是蔣副所長打來的。臨近結束,很多事情都要有個了結,該付出的付出,該兌現的兌現,最終皆大歡喜。
見麵地點仍在老茶樓,等了近一個小時蔣副所長才姍姍來遲,坐下後不等他說話,我雙手奉上一隻信封,裏麵有一張卡和寫著密碼的紙片。在此之前我已去過招標辦,包括羅主任、萬主任在內都有份,但我沒去蔣副所長辦公室,太明顯,對他、對我都不好,這種事隻能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出乎意料的是,蔣副所長態度堅決地將信封推回來,還含笑搖搖頭。我不甘心,輕輕說這是行規,羅主任他們都有。他還是搖頭,幹脆將信封壓到我茶杯下,然後說:“所裏已著手準備驗收桃色Ⅱ號項目,驗收小組成員有上海地區專家,還有衛生部專家,國內藥劑行業著名教授等等,評估結果將對項目市場開發、後續研發以及履約付款等產生重要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