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子寒也就挽起袖子過去幫忙。
此情可待(下)
兩人一邊做事一邊聊著,淩子寒一個一個地問起野狼大隊的官兵,林靖便詳細地向他說了這些人的現狀,駱千秋的女兒出世了,盧少華回家去娶妻了,還有因傷轉業的,也有升職了,調到其他部隊去的,而留在隊裏的人個個都很好,就是挺惦記他這個副大隊長的。
“說實話,都沒想到你這麼一副單薄的身板,卻是一身硬骨頭。”林靖轉頭對他笑道。“了不起。”
“我那是要麵子,硬挺。”淩子寒微笑著搖頭。“說起來,可真被你手下那些個兵整得夠嗆。”
“誰叫你不肯服軟?”林靖忍不住笑。“那當然就得皮肉受苦了。”
“我怎麼服軟?”淩子寒反駁。“我要當了孬種,自己可以關起門來不見人,可我爸的臉往哪兒擱?”
“那也說得是。”林靖立刻承認。“我們當時也不知道你父親就是淩主席啊,你又什麼都不說。”
淩子寒順口就說:“是我去部隊,提我爸幹什麼?”
林靖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誠懇地道:“所以我服你。”
“這可不敢當。”淩子寒笑得很開心。“我才是真的服你。”
“這叫不打不相識,也是我們的緣份。”林靖關上火,看向旁邊的人,溫和地道。“你說是嗎?”
“是。”淩子寒完全同意。
說話間,兩人很快弄出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彼此都照顧到了。
他們坐到廳裏,邊吃飯邊閑聊。林靖說得最多的還是跟軍事有關的事情,特別是國外那些特種部隊的經典戰例,他一說起來便眉飛色舞,並帶有濃厚的感情色彩,描述中帶著調侃。淩子寒聽得津津有味,不時被他逗得笑出聲來。
吃完飯,兩人談興正濃,便索性坐到地板上,靠著沙發繼續聊。
說了一會兒話,林靖起身拿出一盒茶葉,沏了一杯茶,又倒了一杯水,端過來放到兩人之間。
淩子寒聞到從他杯中彌漫出的茶香裏有股淡淡的花香,卻一時想不起是什麼花,頓時好奇起來,一邊打量一邊問:“這是什麼茶?”
“碧螺春啊。”林靖拿起杯子來遞給他。“我向超市訂貨的時候,看到一款情人節特別推薦,什麼並蒂花開碧螺春,覺得很好奇,就要了。”
“奇怪,不是普通的碧螺春,這味兒很特別。”淩子寒聞了聞,又觀察了片刻,忍不住喝了一口。
林靖聽他這麼說,也好奇起來,連忙問他:“怎麼樣?”
淩子寒將茶含在口中,仔細品了品,這才咽下去,立刻覺得回味無窮。他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嚐不出來,反正有股花香,感覺很不錯,喝下去很舒服。”
“哦?”林靖便拿過杯子來也喝了一口。“是有股淡淡的香,不過我也嚐不出來。看來是什麼新品種吧。”
“嗯,現在的東西,食不厭精,各種各樣的東西層出不窮,我們是趕不上潮流的。”淩子寒慵懶地伸長了腿,靠在柔軟的沙發墊子上,笑得很是輕鬆愉快。
林靖看著他的笑容,略一猶豫,還是不願意裝傻,便提醒道:“今天是情人節,你難道不去陪你的情侶?”
“他在加班,很晚才回家。”淩子寒聳了聳肩。“我們從來不過什麼節的。”
“哦。”林靖笑著點了點頭。“看來感情已經很穩定了嘛,為什麼不結婚啊?你這年齡也該結了。”
淩子寒有些困惑地抿了下唇,想了想,便對他說:“其實,我今天一早向他求過婚,不過,他有些猶豫,我想,還是再等等吧。”
“原來求婚被拒啊,真可憐。”林靖開朗地笑道。“有什麼原因嗎?他為什麼要拒絕你?像你這麼好的人,別人應該求之不得吧。”
“我有什麼好?”淩子寒溫和地微笑。“我除了有個好爸爸,自己還有點小聰明外,其他真沒什麼優點。我的身體一向不好,性格也很悶,確實算不上好伴侶。”
“你對自己的評價並沒有做到實事求是,這是不對的。”林靖笑著搖頭。“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淩子寒有些感慨:“有六年了。”
“六年?這麼長的時間?那應該早就彼此了解。”林靖確實像個知己一般,認真地幫他分析。“為什麼他不肯跟你結婚?你問過嗎?”
“我當然不會問。”淩子寒理智地說。“他不願意結婚,這就是答案,拿什麼理由給我都已經不重要了。”
“你這樣就不對。”林靖不以為然。“他猶豫的原因或許有很多,譬如你父親的身份地位,譬如你們家庭之間是否有障礙,又或者是他們家長輩不同意,更或許他本身出了什麼問題,卻又不願意令你困擾。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問問他,如果有什麼問題,兩個人自然是要共同麵對的。”
淩子寒被他一說,頓時醒悟:“這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提醒得對,我回去就跟他談談。”
“這就好。”林靖笑著點頭,便不再繼續說這個話題。“對了,咱們還是看電影吧。”
淩子寒便將閃盤拿出來,裝進遙控讀卡器裏,然後按下按鍵。牆上掛著的電視屏幕裏就出現了閃盤中全部電影的片名。
林靖略看了一下,仍然選了一個戰爭片。
他們就這樣一邊聊天一邊看著電影。淩子寒喝了那口茶後,過了這麼久也沒出現過去那種難受的症狀,便有些大膽了,也去沏了一杯來喝。林靖並未在意,見他沒什麼問題,自然由得他去。
時間過得飛快,林靖毫無睡意,淩子寒卻覺得有些困了。
這是他自己的家,室內溫暖如春,身邊茶香繚繞,好友相談甚歡,還有一副如畫容顏,這一切都使他很放鬆,很享受,本來常常失眠的人卻感覺到了睡意。
漸漸的,他的眼簾垂了下來,身體也慢慢地往下滑。
林靖將電視的聲音調低,悄悄起身,從臥室裏把被子拿出來,然後重新坐到他身邊,伸出一隻胳膊到他的身下,便沒再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淩子寒一點一點的,終於滑進了他的臂彎。
他小心翼翼地,輕輕將這個清秀的人攬進了懷中,然後給他蓋上被子。
淩子寒睡得很沉,感覺也很舒服,沒有被他的動作吵醒。
林靖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看著他長長的睫毛下細致的肌膚,挺直的鼻梁和削薄的雙唇非常性感,給人一種溫情脈脈的誘惑,並不強烈,卻持久。他柔軟的黑發中夾雜著一些白發,在燈光下不時地閃著銀光,讓人心裏油然而生憐惜之情。
林靖凝視著他,慢慢地湊上去,將嘴唇輕輕印在他的額角。
微涼細膩的肌膚安靜地貼在他的唇間,那種感覺讓他的心震蕩不已。這一刻,他終於確認了自己心中的情感,那是在愛人慘死之後,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產生的東西。隻是,這種感情隻能埋藏在心底深處,或許永遠都沒有表達的機會。
但是,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移開了唇,慢慢將身子放低,讓懷中的人躺著舒服些,然後,就這麼抱著他,靠坐在那裏,看著電影一部一部地放下去,看著窗玻璃漸漸發白,看著外麵一點一點地亮起來,看著新的太陽緩緩升起……
這個情人節,他覺得很幸福。
遲到的情人節
最新的電腦病毒“煙華夢醒”在情人節這天爆發,來勢凶猛,蔓延極快,危害程度很高。這種病毒不但導致被感染係統癱瘓,還會試圖感染局域網內其他機器,形成大規模擴散,是今春伊始最危險的計算機病毒。
衛天宇對此病毒已有所聞,隻是一直沒見過,隻能憑借經驗,加固了國安係統的各道堤防。這幾天,他一直與國安部信息安全局、國家信息安全部、公安部公共信息網絡安全監察局、總參情報部信息處的專家們聯絡,商討春季電腦病毒大規模爆發的應對策略,尤其是要嚴密保障政府、軍隊、國安和公安內部係統的安全,並且伺機抓住製造出這個病毒的個人或者組織。
當病毒真正爆發時,他一直坐鎮部裏的信息安全局,指揮專家們全力應付,盡力將“煙華夢醒”和其他幾個變種擋在係統之外,遇到有其他部門的個別員工因為不規範操作而將病毒引入,他便得立刻切斷病毒的傳染路徑,將其迅速撲殺,接著要甄別被感染的文件,恢複數據。同時,他還順藤摸瓜,找出了一些病毒製造者的蛛絲馬跡,並通知了公安部,讓他們派人去偵察,一旦證實便實施抓捕。
這一忙下來,兩天就過去了。看到國安的整個係統安然無恙,衛天宇在辦公室胡亂吃了點東西,這才開車出了“鷲塔”。這時,已是淩晨時分,整個城市都在沉睡。
衛天宇回到梅苑,家裏的人全都睡了,漆黑中一片寂靜。他悄悄走上二樓,推開臥室的門。
屋裏很暖,淩子寒側身睡著,顯得很安靜。
衛天宇盡可能悄無聲息地在浴室裏洗漱了,然後慢慢地躺上床。
柔軟的床墊有輕微的顫動,淩子寒便醒了過來,輕聲問道:“回來了?”
衛天宇“嗯”了一聲,躺到他身邊。
淩子寒順口又說:“加了這麼久的班,累了吧?”
“不累。”衛天宇微笑起來,握住了他的手。
淩子寒沉默片刻,溫和地問:“天宇,你最近心事重重的,到底怎麼了?你父母那邊沒什麼事吧?”
衛天宇怔了一下,立刻十分歡喜。淩子寒現在的表現越來越好,似乎正在走出心理的困局,對外界的事物要注意得多,對身邊的人也能夠主動關懷,這令他心裏產生了濃濃的苦盡甘來的幸福感。
他轉過身去,順手抱住了淩子寒,輕聲道:“沒事,可能是工作上壓力有點大,我一時適應不過來。”
“哦。”淩子寒便不再深究,隻是關心地說。“你要是有什麼困擾,盡管告訴我,別一個人悶在心裏。”
“我知道了。”衛天宇隻覺得一股熱血衝上頭頂,勉強鎮定地道。“如果我有什麼事做錯了,你會原諒我嗎?”
“這是問一個督查局長還是問你的情人啊?”淩子寒半開玩笑地說。“如果你通敵賣國,我一定不會原諒的。如果你另有新歡了,這事我可要考慮考慮。”
衛天宇被他逗笑了,便順著他的話問道:“會考慮什麼呢?”
“看是放你走,還是把你搶回來。”淩子寒輕笑。
衛天宇忍不住好奇地問他:“那考慮的結果呢?會把我搶回來嗎?”
淩子寒聽出了他的擔憂,立刻肯定地說:“會。”
衛天宇聽了,再也忍不住,猛地壓過去,重重地吻住了他。
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過如此激烈的行動了。淩子寒被他緊緊地擁著,鼻中似乎聞到了他身上從外麵帶回來的隱約的花香,心裏有種愉悅的感覺,便也不再抑製,抬手抱住了他的腰,主動回應著他的熱吻。
衛天宇瞞著他幹了一件天大的事,這麼長的時間心裏都是七上八下,簡直無顏麵對他。趁著黎明前最黑暗時刻的遮掩,他熱烈地擁抱著身下的人,用全部的激情向他傾泄著自己眷戀和求恕的心情。心亂如麻中,他盡情地衝撞著,用力地吸吮著,密密地親吻著,緊緊地擁抱著,在極度的快樂中,他甚至忘了呼吸,直到頭腦中出現飛舞的金星,他才會抬起頭來大口大口地喘息。他一直不斷地將自己嵌入那個讓他永遠迷醉不已的甜美身體,向他灌注自己灼熱的愛戀,同時也是向他無聲地乞求,乞求他的原諒。
淩子寒察覺出他的反常,那噴礴而來的滾燙的熱情猶如地底噴發的岩漿,直湧進他全身的血管和神經,頓時將他一直處在寒冷休眠狀態中的身體激活了。他隻覺得一股股觸電般的奇異感覺在全身的肌膚中激蕩,仿佛有靜電在兩人之間不斷傳遞,細微的灼痛感不斷刺激著他的大腦,令他感到自己似乎正騰雲駕霧一般飄浮在空中。在衛天宇狂熱的進攻和索取中,他的唇齒間輕輕溢出了一絲呻吟。
衛天宇聽在耳裏,仿若天籟之音。他激動地更加難以抑製自己,速度更快,力量更大,迅猛地向著情潮的巔峰衝去。
淩子寒在他身下顫抖起來,一股久違的陌生感覺如海嘯般向他襲來。他猛地圈住衛天宇的肩背,將他越抱越緊。
兩人緊緊地擁抱著,在激烈的顫栗中同時達到了高潮。
衛天宇大汗淋漓地伏在淩子寒身上,欣喜若狂地享受著餘波蕩漾。淩子寒的呼吸有些急促,頭腦中隻覺得天旋地轉,便安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平靜下來的衛天宇才忽然反應過來,淩子寒有了高潮。他猛地撐起身來看向身下的人,不敢相信地問:“子寒,子寒,你有感覺了嗎?你恢複了嗎?”
黑暗中,淩子寒微笑起來:“是的,我好像這次有感覺了。我覺得很快樂。”
衛天宇怔怔地看著他的剪影,一時間竟然有泫然欲泣的感覺。他猛地摟住他,一迭聲地說:“太好了,太好了,子寒,這真是太好了。”
淩子寒輕輕吻著他的臉頰,在他耳邊低低地道:“我好像開始活過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衛天宇久久地抱著他,隻會說這一句話。
淩子寒溫柔地輕撫著他的背,唇角始終帶著愉悅的笑意。
外麵,一輪紅日猛地跳出地平線,向大地灑下萬道光芒,整個世界又開始煥發出勃勃生機。
歡樂五一節
今天是2062年5月1日,也是法定休息日,依照慣例,這一天與周末連在一起,放假三天。
在國安部,某些特殊部門是不放假的,相反,節假日是他們必須特別注意戒備的日子,以防止有人在這個時候搞什麼恐怖行動,不過,行政部門和技術部門可以輪流休假,有人值班即可。淩子寒和衛天宇身為部裏的高層領導,自然是可以休假的。
最近,世界經濟有所複蘇,兩年前那次可怕的疫情而導致的全球經濟衰退終於被各國政府聯手扼製,漸漸重新走回了良性發展的道路,國際上因而出現了少見的和平時期,沒有什麼大的恐怖行動出現。
淩子寒和衛天宇根據情報分析,估計這三天不會有什麼大事,便決定帶著弟弟、兩個兒子和寶貝小女兒去山上的小屋度假。
淩毅和童閱也沒呆在北京,而是一起悄悄到馬爾代夫去了。
到了山上,童旭和逍遙兩兄弟就如出籠的鳥,又叫又跳,一會兒衝到山坡上去,在杜鵑花叢中打滾,一會兒又跑到溪流邊去看那裏的牛群,樂得歡天喜地,笑聲穿過白樺林,清脆地回蕩在山穀中。
淩子寒對孩子的天性一向不去橫加管束,由著他們張揚自己的性格,隻要大原則不錯,小事都不計較。
衛天宇卻認為他們畢竟是孩子,雖然聰明,卻到底隻有七、八歲大,不免擔心他們的安危,總忍不住要跟在他們身邊。
等到三個小家夥玩累了,興高采烈地跑回家,淩子寒正坐在院子裏的藤椅上,一手摟著小女兒,一手拿著一本《安徒生童話》,輕言細語地給她講故事。
小寶貝的大名是衛天宇起的,小名卻是淩逍、淩遙兩兄弟叫出來的。他們定要叫她雙雙,以說明她是兩個人共同的妹妹。淩子寒和衛天宇聽了他們的意見後,都欣然同意,淩毅和童閱也樂嗬嗬地表示讚賞。
小雙雙的眼睛很大,眼白微微泛藍,眼瞳卻很黑,皮膚雪白,頭發微卷,一生下來就美得人見人誇。從她一出生,便是萬千寵愛在一身,不但淩家上下三代都愛她如掌上明珠,就連雷鴻飛、林靖、龍潛、張海洋,以及那些獵手們都特別喜歡他,為她買了很多漂亮衣服,熱衷於將她打扮得美如天使。
雖然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可淩子寒錯過了孩子們的嬰兒時代,有了這個女兒後,才算是體會到了看著孩子出生、成長的每一時刻的那種甜蜜。有時候,衛天宇看著淩子寒細心地給小女兒洗澡、穿衣服、喂奶,帶她散步,哄她睡覺,心裏常常會湧起一絲歉疚。也因為此,他便盡量把時間留給淩子寒,讓他多與女兒相處,盡可能多地體會自己已經嚐到過的那些歡樂。
淩逍、淩遙並肩衝到小院前,推開虛掩的院門便跑了進去。
夕陽下,淩子寒正輕柔地講到《白雪公主》:“皇後又去問那麵鏡子:‘魔鏡啊魔鏡,現在,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嗎?’魔鏡說:‘親愛的主人,你不是,世界上美麗的女人是白雪公主。’皇後……”
他剛講到這裏,淩逍便打斷了他,很認真地問:“老爸,魔鏡怎麼知道世界上哪個女人最漂亮?難道它是搜索引擎嗎?”
淩遙也很認真:“就算是搜索引擎,它是以什麼為標準的?什麼人為它寫的程序呢?它通過什麼來搜索?”
淩子寒被他們問得啞口無言,與他們身後的衛天宇對視了一眼,便笑眯眯地不加解釋,任由他們胡思亂想。
童旭跟在他們身後進來,聞言便道:“才不是呢,我覺得,魔鏡一天到晚就隻呆在皇宮裏,多半就沒見過幾個女人,看來看去也隻有皇後啦,白雪公主啦,丫鬟啦什麼的,相比起來,它就覺得白雪公主最美了。”
淩逍想了一下,立刻點頭:“嗯,有道理,多半就是這樣的,它的全世界就是皇宮的一間屋子吧?”
淩遙看著老爸懷裏的妹妹,馬上笑了起來:“我覺得,那個鏡子說得不對,雙雙才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生。”
小雙雙正在吃手指,看著眼前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哥哥,忽然就張開嘴笑了。她那美麗的大眼睛笑得眯了起來,還沒長牙的小嘴微微咧開,一張嬌嫩的小臉就如鮮花綻放,讓人的心立刻化成了水。
兩個孩子立刻忍不住衝上去,伸手就要抱妹妹。
淩子寒馬上用拿著書的手擋住他們,命令道:“去洗手。”
兩個孩子配合默契,淩逍一把抱住父親的胳膊,整個身子都吊了上去,讓他一時行動不便,淩遙便傾前身子,在妹妹臉上偷親了一下,然後就轉身纏住父親的手臂,讓哥哥也能偷個香。
童旭也不甘落後,立刻跑過來,趁著混亂,在外甥女的小臉上親了一下。
大功告成之後,三個孩子撒腿就跑,直奔廚房,嘻嘻哈哈地洗手去了。
衛天宇忍不住好笑,走過去蹲下身,看著可愛的小女兒,心裏滿滿的都是歡喜。
小雙雙看著他,忽然伸出柔嫩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臉。
衛天宇沒有動,十分享受女兒溫柔小手的感覺。
淩子寒看著這溫馨的一幕,輕笑著說:“剛才鴻飛給我打電話,明天他們要來玩,還帶著覺非的兒子一起過來。”
“好啊,太好了。”衛天宇很高興。“我一會兒把屋子收拾一下,還得準備兩張床。”
“遠航可以跟童旭睡,再準備一張床就行了。”淩子寒跟他商量著。“等孩子們睡下了,我和你一起收拾吧。”
“行。”衛天宇沒有意見,順勢微微轉頭,親了親女兒的手心。
小雙雙覺得有點癢,便格格地笑起來。
那三個小家夥洗好手,又一起跑過來,吵著鬧著要抱妹妹、外甥女。
衛天宇便站起身來,到廚房去做飯,把混亂的局麵扔給淩子寒去解決。
“你們有力氣抱雙雙嗎?”淩子寒一板臉,一一掃視他們。“俯臥撐現在能做多少個?”
“五十個。”淩逍一挺胸膛,滿臉自豪。
淩遙也是一拍胸口,驕傲地說:“我也能做五十個。”
童旭也不甘示弱,接著道:“我也是,做五十個。”
淩子寒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吧,每個人隻能抱一分鍾。仔細點,誰要敢摔了雙雙,以後永遠都不準再抱她。”
三個小家夥頓時歡呼起來。
童旭小心翼翼地從淩子寒手中接過雙雙,緊緊抱在手中。淩逍和淩遙兩兄弟護在他身邊,都本能地將胳膊伸到妹妹身下,使勁將她托著。
在他們身後,滿山的杜鵑正豔豔地盛放。
淩子寒看著眼前的弟弟和自己的孩子們,心裏感覺特別滿足。
很多很多年以前,年輕的他獨自上山來找衛天宇,看到的也是這滿山遍野五彩繽紛的鮮花。那時,他在這裏尋找到了心靈的安靜,然後開始了新的愛之旅程。而此時此刻,他終於覺得,自己這一生無比完美,再也沒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