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嶽邁出門去,臨走轉身衝我一笑,那笑容讓屋外的繁花盡失了顏色。我的心跳漏了半拍,直直的望著他的背影,看他離開。
“臉被打成這樣讓一個女孩子可怎麼辦?那新豐公主準是羨慕你的美貌,我見過那個女人,醜成那個樣子還張揚跋扈,要不是個公主我定饒不了她。”石崇坐在榻前像以前一樣嘮嘮叨叨,仿佛我們從來沒有出現過隔閡,仿佛我從沒去過金穀園。
“她也挺可憐的,還不是因為愛上了個不愛她的人麼?”我這話一落音,石崇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傷痛,猛然想起,於石崇,他不也是愛上了個不愛他的人麼?
“是啊,是挺可憐的,不過,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幸福,我覺得也蠻幸福的。好了,見你沒什麼大事我就走了。”石崇站起身來,笑容慘淡,“再見,蓉兒。我可能不會再來見你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如果潘嶽他對你不好,我就會來找你,帶你走。到時候你可不能再任性不跟我走了哦。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隻君子,福履綏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樂隻君子,福履將之。
南有樛木,葛藟縈之。樂隻君子,福履成之。
是嗬,新郎是多麼快樂。蓉兒,恭祝你們新婚快樂。”
石崇說道最後更像在對自己說,說完便離開了。留下我望著綠珠不知所措。
“小姐,石公子是真心的。你可確定你的檀郎會待你如此百般的好麼?”綠珠收了榻前石崇剛坐的凳子,自己坐在榻邊上,看著門口石崇消失的地方,歎了口氣。
“我不知道,可是我相信檀郎,我不知道他可愛我,可這些年來你有不是沒看到,他的信,他的承諾,他趕了十幾天的路從琅琊回來。我看的出,他要我,他會像他說的那樣敬我愛我,今生隻娶我一個人。所以我不能負他,就算得傷害其他人,我也不能傷害他。綠珠,你能告訴我麼?這是愛麼?我愛他麼?”
“小姐,我不知道這不是不是愛,綠珠曾以為自己愛長公子,可是到頭來事實證明綠珠隻不過是在愛一個幻影。小姐現在心裏有潘公子,所以覺得信他,可是女人總是傻的,你相信他隻會愛你一個人,可是時間久了,你老了,世上年輕貌美的姑娘還是那麼多,她們還會圍在他身邊,他就會愛了別人,男人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再說潘公子又是世家大族的男公子,那個士族大夫是隻娶了一人的?本來就少之又少,你有怎麼敢保證潘公子現在的話可信呢。君不聞,《詩經。衛風。氓》裏的男子二三其德?”
“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於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是啊,爹爹也是娶了姨娘的人,就連門口的湘妃竹不也是舜帝的娥皇與女英揮淚長成的麼?我又拿什麼保證檀郎不會是這樣呢?娘也說,男人總是花心的。可我總覺得他是不一樣的,檀郎不是那些個俗物。”想了太多,發生了太多,有點累了,我慢慢放平身子,在榻上躺了下來。我信與不信未來要發生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什麼改變,既然如此,信他罷了,還能更快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