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我回到了朔平府知府任上。清代的官員署理和現在的官員代理有所不同。現在的官員代理某個職務,其實就相當於實任某職了,很少有回原職的。清代的官員署理則相反,雖然也有由署理轉為實授的,但這樣的情況很少——正式官員到任後,署理官員就回原職。

在省裏任職半年多,將多年積壓的兩百多起案件清理一空。“兩司”和撫台大人都很看重,每次向撫台請示時,撫台就說:“你不必多說了,我信任你,你直接和臬司商量就行了。”撫台又經常對師爺姚秋楢說:“首府張大人的氣度與談吐,勝過“兩司”甚遠,而且操守清嚴,實在是棟梁之才啊!”到年終密考時,對我下了“性情嚴正,操守清廉”的考語。我很慚愧自己當不起這樣的評價,但這總是一種知遇之恩。

同仁們因為太原知府王有壬就要回任,心裏舍不得我走,藩台和臬台也都認為王知府此番代理河東道回來,腰包應該已經很豐滿了,可以告老還鄉了——誰知他還會回到太原知府任上呢?王有壬放話說:“庫款虧空了七千多兩銀子,如果張公肯代為墊補,我就退休讓位。”同仁們一起找藩台商量,大家湊份子,各出一點錢,將這筆虧空還上,候補縣令嚴於鎬尤其積極。我說:“買缺賣缺,從來就是朝廷律令禁止的,況且還要連累同仁一起掏腰包呢?”藩台說:“不需要這樣。您盡管認下這筆賬,這七千兩虧空,您上任後慢慢還就是了,本司絕不催提。”我說:“大人您這是看重我,您的情我領了。可是,我如果終老於此,就不免一生受人挾製;假如我將來有幸還能升遷的話,又怎麼做下屬的表率呢?窮達有命,不屬於我的我不敢強求。”藩台說:“您站得高,因而看得遠。這是我沒想到的啊!”冀寧道薑梅笑我癡,我也顧不了別人怎麼看。

三月,在朔平府主持院試(秀才資格考試),考生的習作大多文理荒謬,幾乎沒有合格的。隻有來自朔州的蔚久謙的文章還過得去,但是文筆也很平常!不過,那些考武秀才的考童,武藝倒是很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