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戰爭前夕的揚州(1 / 1)

七月,到達揚州,厲茶心、卞士雲、魏廷瑜等人來拜訪,請我到卞士雲家裏吃晚飯。第二天乘船到達老家儀征。這一年,江水大漲,一望無際。農田房屋都淹沒在水中。到家拜見兼祧父母(實際上是我的五叔、五嬸),兩位老人家身體都還康健。除此之外,有親友來探望,我不得不周旋於應酬之中。當天又到繼父(也是我的四叔)那裏,敘述別後境況。然後祭拜先父母和各位祖先的墳墓,事情結束後,再次回到揚州。

這時,英夷內犯,寧波失守,兩江總督裕謙大人陣亡,江南震動。住在揚州的前任大學士阮元、布政使卞士雲等,聯名請示都轉(清朝官名別稱,即都轉運使司鹽運使。主要處理各地鹽務事宜,是清朝駐揚州品級最高的官員)沈蓮叔向揚州的商戶借款五萬兩,作為防範英軍入侵的費用,同仁將我的名字也列入其中。大家聚集在古觀音寺商議對策;又招募了一些拳師,考核這些人的武藝。沈蓮叔議論荒謬,受到阮元老相國嚴詞訓斥。我和任常鎮道的同年張桐廂也認為沈蓮叔的意見荒誕不經,雙方各執一詞。我想,英軍還遠在浙江,距離揚州還很遙遠,鄉人膽小,自亂陣腳。應該知道,英軍的戰船笨重,絕不能進入內河的。況且英國人依仗的是船,離開了船,他們就無計可施,我們何必這樣驚慌失措,討論是守是逃呢?地方官又將水師船隻鑿沉了沉入江中,結果使來往船隻堵塞難行,沒有攔住敵人,倒先困住了自己。更讓人擔心的是土匪趁亂搶劫,幸好有能幹的官吏將這些人抓獲斬首,亂局才平定下來。

十月,娶邵氏夫人。夫人原籍蘇州,後來遷往京城。我因兩個妾都沒有生養,而黃夫人也已去世三年,所以才有如此舉動。

十一月初三,我將家眷安置在家中,隻身一人由儀征出發赴福建。英軍入侵浙江,揚威將軍奕經率領的大軍卻逗留在蘇州,依舊是花天酒地,妓女的畫舫自由地在水營穿行。來往客船,地方官一律征用下來供應差事,所有民船不準放行。

沒辦法,我隻好雇船從長江上遊走。這天晚上,大雪滿天,彤雲萬裏,舉目一望都是瑤林玉樹,又江風刺骨,天寒地凍。第二天,雪停了,風卻更猛了,舟子們在岸上拉著纖繩一步一步往前挪,到十三日才到達燕子磯。十五日,我到金陵城遊玩一天。我鄉試的時候,是在順天府,金陵雖然近在咫尺,卻沒有機會一遊。臘月初抵達南昌,換船到河口,起早經過紫石嶺就進入了福建地界。天多陰雨,道路狹窄,轎夫們立足的地方都沒有,我於是再次舍轎登船,在延平上船,由灘河順流而下,兩岸都是峭壁,中間夾著一條小溪,亂石參差,濤聲如吼。最終,我在年前到達省城福州。

我第一次來到福建,不知這裏的情形,隻好每天隨著各司道官員按班次到撫衙參見巡撫。奇怪的是,每當司道向巡撫劉鴻翱報告公事時,劉巡撫就說:“稍等。”然後回頭讓跟隨的仆人將某某喊來。不一會兒,就上來一個非常年輕的仆人,侍立一旁,聽司道彙報。巡撫幾次問少年仆人聽清了沒有,仆人說:“聽清了。”巡撫就說:“你去辦吧,我不管了。”接著開始海闊天空地閑談,也不讓司道官員退下,和山西省的情形完全不同。

§§1842年道光二十二年

四月,英軍攻陷乍浦,五月再下寶山、上海,江南提督陳化成戰死。

六月,英軍陷鎮江,進逼江寧,副都統海齡自焚身亡。揚州鹽商獻銀50萬兩免禍。

七月,以耆英、伊裏布、牛鑒為全權大臣,赴英艦議和,簽訂《南京條約》。

十一月,番民擾青海,命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