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張膽的強奸(1 / 1)

仁壽縣的王騾子,是一個武生的兒子,他年紀二十一歲,生性風流放蕩。同村有一個寡婦範氏,家裏隻有一個年幼的兒子,剛剛十七歲,娶了個媳婦年紀也差不多。寡婦外出耕田,年輕的媳婦守在家裏,王騾子從門前路過,就拐進屋裏企圖調戲,被媳婦罵了一頓,然後彼此吵完就散了。寡婦回來後知曉此事,便將事情投訴到田主,欲與王武生評理。鄰人勸她:“既然調戲未遂,就算了吧。況且王武生一向橫霸鄉裏,你一個寡婦人家和他爭,也爭不贏。”寡婦心想也是,於是這個事情就平息了。

過了幾天,王騾子糾約了一個姓彭的匪棍和一個嘉定府被革職的差役等共五個人,在二更後敲寡婦的門說要借火,寡婦範氏回說深更半夜的家裏沒有火,堅決不開門。王騾子又讓姓彭的土匪上前敲門,說:“我是前村蘇班頭,夜裏走到這裏,下雨了,請求借個鬥笠,明天早晨就還你。”前村的確是有一個姓蘇的差役。範氏就相信了,讓她的兒子撥開門閂出來看。寡婦的兒子當即就被彭匪五人按住用繩子綁了,扔在門外水田中。兒子大呼救命,範氏聞聲起床出門救兒子,也被彭匪等人用刀刺傷左腋,倒地呼號。

王騾子隨後進入臥室,點上燈搜尋年輕媳婦。年輕媳婦戰戰兢兢躲在床下,被王騾子拖了出來,扔在榻上,一個匪徒上前按住,王騾子撲上去將這個可憐的女孩強奸了。群匪又用刀劈開了家裏的櫃子,將布襖衣褲和幾百文錢全部搶走,然後揚長而去。

其時天已經快亮了,王騾子一夥人走到場上,遇到華陽縣巡役盤查,群匪於是將所搶來的衣服和錢分給縣役,刀棒也被巡役扣下,巡役就將這夥人放走了。第二天早晨,範氏央族人赴縣具控。代理知縣的恒泰不加審察,就將族人重責一頓,鎖押在溺桶旁,一群衙役橫加勒索,將這個族人身上所帶的二兩碎銀子搶走,將原告押回鄉裏不準再告,並說範氏本就與王騾子有奸情。

範氏悲憤交加,就到臬司衙門具控。恒泰知道事情敗露,於是就到琦相麵前捏造說:“仁壽縣民風刁詐,上控的案子多半是子虛烏有,這個案子本是通奸並不是強奸。”琦相認為案子既然已經由臬司衙門提審,就命令我立即解審。我同候補縣令李長齡、丁雲章反複推勘,終於弄清了案情。於是命令王騾子親筆書寫供詞,並傳犯人父親王武生以及仁壽縣詐贓的衙役和華陽縣的巡役到案,四方對質之下,真相才得以水落石出。

華陽縣縣令恒泰知道事情敗露之後,連夜進入省城,長跪在我的麵前,麵如死灰,涕淚橫流地說:“大人您與卑職叔祖共過事,一向親近,大人您就是卑職的祖輩啊。”我聽他的言語實在卑鄙,就讓他起來,向他作了個揖將他打發走了。他所說的叔祖,就是西安鹽道崇綸。定案後,王騾子被判殺頭,群匪被判流刑、徒刑不等。

琦相出征之時,成都將軍裕誠代理總督職務。一天,他問我:“王騾子一案,您為什麼不將恒泰劾參,這可以稱得上是放縱奸臣啊?”我回答說:“定案後,我代理署理布政使,招解(把已招供的人犯解送上官複審)的事由川北道胡興仁接手,最後的處理,我也改不了啊。”胡興仁一心包庇恒泰,甚至想將整個案子都翻過來,隻是因為被告供詞確鑿,又擔心範氏複控,才沒有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