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任甘肅藩司·皇上大行(1 / 1)

我原定於正月初十帶著全家赴甘肅上任。

初六日,接到皇太後駕崩的消息,當即換上素服,並摘去頂子上的紅纓。我從寧羌州大安驛往南走,走到白馬關一帶,經過一座山,山的名字很怪,叫鳥鼠同穴山;一路山勢高峻,驛站之間相隔很遠,又沒有客店,沒有公館,很多地方甚至沒有驛站,偶爾有差使過境,地方官都是事先租借民居預備好,雖然臨時打掃了,但也還是覺得蕪穢不堪。我因為這條路比走大路近幾站,所以獨自帶著幾名仆人從這裏走,而讓家眷和下人,順著西安驛道往東來。

二月初一,我來到隴西縣,接到琦相的專函,驚悉大行皇帝龍馭上賓,隻感到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想起三個月前皇上在靜明園召見我,我仰瞻聖容,還覺得聖容十分豐滿,聲音也很洪亮。雖然當時也聽說聖上身體稍有不適,怎麼也沒想到他就這麼丟下億萬臣民而去了。又想起我經過西安時,任職陝西臬司的同年朱丹木,曾私下裏對我說:“明年元旦將有日食,這是個凶兆,查閱過去的記錄,往往都應驗了。”我反駁說:“天道難測,怎麼會寫在曆書上呢?你真是個食古不化的人!”沒想到現在他的話竟然應驗了,可見上天確實已經預示了啊。我一介書生,自從科舉及第後,幾次蒙受皇上恩德特簡任用,經常施恩於我和我的一家,追念二十幾年的豢養之恩,不覺涕泗橫流,不能自已。一個人坐在肩輿上邊走邊想邊哭,形神幾喪。

二月初八,我到達蘭州接印視事。第二天我跪接先帝遺詔,隨琦相到萬壽宮開讀,朝夕哭臨,縞素視事。二十五日,我換上吉服到東郊外,隨著琦相跪接新帝登基的喜詔,宣讀如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