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擊長毛,屢敗屢戰·從獨流到舒鎮(3 / 3)

勝帥傳令到營,如有報名敢死隊前往攻打舒鎮的,一律送到大營考核。我營中有四人報名,我一問,發現這四個人都是天津口音。我招的士兵都是長垣、祥符兩個縣的人,又怎麼有天津口音的人夾雜其中呢?原來,招的這些士兵也不是什麼老實人,多半都是一些遊手好閑的二流子。這些人逃走以後,隊長就用其它地方的閑散人員補進來充數。但是,這四個人既然報名參加敢死隊,就隻好把他們送到大營去。不過我心裏知道,這些人是不能指望的。衛兵中有天津人楊保安、馬得鑣認識這四個人,知道他們原來都是盜竊團夥的成員,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真本事。勝帥考核後,賞給這些人皂衣和虎頭帽,讓他們先回營,明天一早再到大營集中,再行出擊。勝帥又派我的七分隊隨後接應。可等到日中的時候收兵,敢死隊並未得手,然而也沒有受到什麼懲罰。

在我看來,軍令非嚴不可,如果軍令如同兒戲,又怎麼能夠服眾呢?勝帥每次懸賞傳令各營,招募有膽力的人出具軍令狀,等到收兵時卻並不追究這些人的責任。推測他的意思,大概是擔心懲戒他們會失去軍心。可是既然這樣,又何必讓這些人立下軍令狀呢?四川兵裏麵立軍令狀的人最多,原因就在於這些人早就看穿了勝帥的心理,知道勝帥一定不會當真按軍令狀殺了他們。

九村的東邊還有幾個村子,婦女都逃走了,剩下的男子因為貪圖賊軍的好處,就為賊軍通風報信。有一個賣酒的人來報告,九村的某某人為賊軍引路。我當即派人將通賊者抓來送到大營中,勝帥派人審問後,將這個家夥殺了。我又派人帶兵將東邊的幾個村子的房屋全部燒毀、樹木全部砍光,賊軍從此沒有了耳目。

有時,賊巢晚間會高懸紅燈,那麼這一夜賊軍一定會出來騷擾,他們懸燈就是怕回來的時候迷路。我派人在村屋高處設置瞭望台,派兵晝夜瞭望,賊軍出巢後所向何方,一目了然,這樣營中就可以事先防備。後來忽然有幾天沒聽到賊軍的梆子聲,隻聽到雞犬的鳴叫。初十日,我派敢死隊前往打探,回來報告說賊軍並沒有逃走。我親自到瞭望台上去,卻不見敵軍做飯的炊煙升起。心裏更加懷疑,於是再派敢死隊前往,才知道賊軍大隊人馬已經撤退,留下的隻是零星的小股土匪。我親往察看,捉獲十幾名餘匪,還有幾名腿上有病的傷員。我把這些人一並交給尹紹烈審問。

賊軍用棗林作為鹿寨,厚度接近三丈,高度也差不多三丈。寨內挖了兩道壕溝,上麵搭上木板以供出入。靠外的圍牆上沒有門窗,賊軍與官軍接戰,都是從洞裏出入。牆上遍布炮眼,支架槍炮。這些炮眼雖有四五尺見方,但因為怕人攻擊,所以設計成傾斜的形狀,外邊槍炮的子彈無論如何打不進去。環牆建有很高的更樓,用於居中守望。沒有城牆的地方,則造有木城。所謂木城,就是砍下樹段或者拆掉民間的門窗桌椅之類,用繩子綁上再用泥糊上,建起來非常簡單,攻進去卻很難。

我們把戰場清理完畢,到勝帥營中彙報時,賊軍的大軍已經出發了,隻留下一個個空蕩蕩的大營。賊軍到底逃向哪裏,我們也不知道,隻好隨著沿途兵勇向河間一帶行走。沿途沒有旅店,也沒有米麵可買,隻好找到一處村莊暫住下來。手下的士兵大多是步兵,要趕上大營的騎兵實在不易,到十四日才到達阜城。賊軍已將城外民居焚掠一空,踞城自守。阜城北關是一個糧食市場,賊軍將糧食搬運入城,氣勢又一次囂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