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總理的“外交與內交”(2 / 3)

如今已是銀發滿頭的張穎女士,1923年出生在廣州的一個破落世家。生母早逝,父親是一個小職員,但是她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七七盧溝橋事變後,年少的張穎說服了父親,義無反顧地踏上了追尋革命的征途。那一年她剛滿14歲。1937年底,滿懷青春熱血的張穎來到了革命聖地延安,進入“魯藝”學習。她還是藍萍女士的同學,不過這段同窗生涯給她帶來了不少苦頭,尤其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

張穎的舞台生活隻持續了短短的一年,她的廣東口音顯然不適合這種生活。1939年的一個夏日,張穎被叫到了楊家嶺,一位首長麵帶微笑地問她:“你是小廣東吧?要把你調到蔣管區工作,怎麼樣啊?”

張穎急忙搖頭說:“我是從國民黨地區來的,我要去前方打仗抗日!”

首長看她這副天真的樣子,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張穎當然不知道,眼前的這位首長就是周恩來。張穎就這樣來到了重慶,在周恩來身邊工作。她的公開身份是《新華日報》記者,實際上她是中共南方局文委會秘書,專門負責與文化界的聯係,與才女龔澎一道,是周恩來在重慶的得力助手。章文晉與張穎是天生注定有緣分的人。倆人還是素不相識時就早已聞彼此大名,好心人有意無意地都在培養他們的“認知基礎”。他們的第一次相遇是1946年春,在延安機場的一架飛機上。張穎剛剛走進機艙,就一眼看見了一位相貌儒雅、戴著金絲眼鏡的青年,他正忙不迭地起身給自己讓座。

“你是不是章文晉?”天性活潑的姑娘立即就猜到了他是誰。

“你怎麼認識我?”章文晉被她這一問嚇了一跳,不過他也很快意識到了她是誰,“你大概是張穎吧?”

真是前世注定兩人今生的相遇,兩人素不相識,卻冥冥中仿佛早已相知。

張穎抿嘴一笑,說:“延安有人念叨你哪!”

章文晉也笑了,一反平日的內向,愣生生地說:“重慶也有人念叨你啊!”

兩人的韻事很快在“周公館”內傳開,成了一樁眾人皆知的秘密。一位同事後來風趣地回憶道:“(周)副主席的英文秘書章文晉同誌是我西南聯大的學長,但他那時太忙,又兼正和住‘周公館’的南方局文化組張穎同誌(即後來的夫人)熱戀中,因此晤談很少……”

那時張穎在南京,就住在梅園“周公館”的玻璃花房裏,而章文晉則跟隨著周恩來四處奔波。不過隻要一有機會,章文晉就必定會往張穎的“花房”裏跑,可謂殷勤大獻。然而張穎這邊卻還是舉棋不定,因為她心中原來另有一個人,她現在正在痛苦的抉擇之中呢。於是就鬧得個剃頭擔子一頭熱的局麵。章文晉書生一個,臉皮又薄,哪敢貿然去捅破那層意思呢!這事就一直拖著了。

他倆的事,周恩來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暗中尋找機會。1946年底,內戰全麵爆發,中共代表團要撤離了,周恩來抓住了這個時機。一天,他帶上副官何謙,又叫上章文晉和張穎,找了一家小酒店。酒過三巡,周恩來找法子支開了何謙和章文晉,單留了張穎一個人。

“你那事虛無飄渺得很,在重慶兩個就老走不到一塊,左等右等,你也老大不小了!”周恩來說的是她與那另一個他的事,那個他是個記者,正在海外漂泊。

張穎默然不語。她心中自有千番的惆悵,那個他雖然“虛無飄渺”,但卻依然絲連著。

“要疏散了……”周恩來繼續說道,“有兩個去處:一是解放區,一是香港。你怎麼打算?”

張穎還是默然不語。周恩來見狀也無可奈何,隻好扯下偽裝直話直說了:“章文晉回解放區……”

“他回解放區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去香港!”姑娘家倒是一點都不領情,一賭氣就衝出了這麼一句。

周恩來真是沒了辦法。兩人世界的事,就是長十個諸葛孔明的腦袋也算不清啊!周恩來想,今天的酒可真是白請了,不過這種事也真急不來,慢慢從長計議吧。於是他意味深長地勸道:“這個問題老拖著總不是個辦法。要注意,不要過於挑剔,看準了,就應該下決心。”

“把這個問題想清楚了,你什麼時候都可以回解放區。”周恩來最後又巧妙地留給了張穎一扇敞開的門。

張穎來到了香港,但是很快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喜歡這裏的環境。更為關鍵的是,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失去的才是最寶貴的。”她開始懊悔自己的莽撞和衝動,開始領悟到章文晉在自己生命中的意義。幾經輾轉反側之後,她想起了周恩來留給自己的話,她提起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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