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從北方寄來一封信,沒有署名,也沒有寫下地址,信裏隻有一些簡單的字句,大意是:一個北方的孩子給你送來“祝福”。
這是三年前的事了。每次我的眼前起一陣霧,或者我的心發痛的時候,我就想起那封短信。後來我便覺得力量漸漸地恢複了。
我不是宗教的信奉者,神的祝福不能夠控製我的腦筋。我不是修行人,不會祈求來世的幸運。我不信神,便不想進天堂。我不信鬼,故不怕入地獄。
但是一個孩子的單純的話卻能鎮定我的迷亂,鼓舞我的精神。他用了帶宗教味的“祝福”這個名詞,他是有道理的。這心與心的相通,心對心的關切,與“利害”無關,和“虛偽”隔絕。這個孩子不知道我的家世,不認識我的麵容。他看見的隻是我的心。他用他的心來接觸我的心,他的心了解我的語言。作為反應,他寫下他的心的語言寄給我。
那個孩子的真誠的心的顫動越過了數千裏道路,越過了數不盡的美麗的河山,達到我雙手可以接觸的地方。我的手拿著那張信紙,我的眼睛就仿佛看見那一顆沒有一點塵垢的鮮紅的“赤子之心”。這顆心是熱的,它的熱暖了我的心;這顆心是活鮮鮮地跳動著的,它的勃勃的生氣振奮了我的精神。
從那個孩子的信上我的確得到了“祝福”,而且這“祝福”的效力還是那些神的祝福、宗教的祝福所不能及的。
我接受了孩子的祝福,讓我在“赤子之心”前低首膜拜。
8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