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師弟的暗器(2 / 3)

文波被他這麼一“詐唬”,腦海裏鎖定了一個人——大學裏那個小師弟黃冼。有一次在學校禮堂看電影,黃冼在背後拍文波的肩,“看到了沒?哲學係那個校花,就坐在那兒,就那兒……笨,順著我指的方向看。”

那時,文波還不認識燕無痕,他回頭來跟拍他肩膀的人打招呼,卻發現對方純屬拍錯肩。不過有了這一“拍”之緣,之後兩個人便有了點頭之交——迎頭撞見躲不掉時會點頭打招呼,偶爾也站住寒暄幾句。但除此而外,許文波對這師弟的記憶就乏善可陳了。

文波也趕緊報出他的名字:“黃冼吧?”總算沒失禮。

文波仔細打量了黃冼一番,心中感歎,這家夥變化可真不小,當年稚嫩的小師弟,如今已是儀表堂堂的社會人了——小分頭梳理得一絲不苟,在上麵螞蟻拄著拐杖都會打滑;上穿短袖白襯衫,係著一條清爽的斜紋領帶,下穿筆挺的深色西褲;手提一隻黑色考克箱——典型商務打扮,有幾分職業味道。

一陣似熱不冷的寒暄,文波告訴黃冼,說自己目前就職一家IT公司,做行政管理工作。黃冼眼前一亮,不由分說拉著文波過馬路,“走!難得見麵,敘敘舊。”馬路對麵有一間酒吧,他們讀書時偶爾會光顧,那是各國留學生喜歡紮堆的地方。也巧,悶熱了一天,老天這會兒終於給這座城市施舍了一場雨,兩個人頭頂著蠶豆大的雨點兒衝進酒吧。

這個時段的酒吧,裏麵還算清靜,兩個人隨便找個位子坐下,各點了一大杯生啤。黃冼的職場套路很清晰,頭一樁事便是雙手呈上名片。

許文波接過名片,朝他抱歉地笑:“我都沒帶名片呢,嗬嗬。”

“那有什麼關係,來日方長,下次補上。”

出於禮貌,文波還是仔細閱讀了那張名片:貿易公司,頭銜是銷售經理。他心想,這年頭,跑銷售的大多都是經理,但想了想,似乎又感覺不對頭:“你當年學的好像是軟件專業吧?”

黃冼喝了一大口啤酒,道:“嗯!師兄好記性。”

文波也沒追問,收好了名片也喝起酒來。

黃冼開始滔滔不絕:“往事如風,不留痕印,每次經過校門,都想進去看看,尋一尋當年的記憶。唉,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都遠了,都遠了……”他唏噓不已,那神情,仿佛在講一個世紀以前的事。

文波暗想,你個毛孩子才離校多久啊?弄得跟闖蕩數十載的江湖兒女似的。身處酒吧,氣氛隨意,文波也就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嘴巴裏說著無心話,魂兒卻被燕無痕的下落牽著。

黃冼突然話鋒一轉,說到了文波,他眉飛色舞道:“當年師兄你,還有燕姐,那可都是我校的風雲人物啊,一個郎才一個女貌,簡直就是天作佳偶,小弟我對你們向來都是傾心仰慕、五體投地啊。”

被他這麼一誇,文波靦腆了起來,很想說“哪裏哪裏”,可轉而又覺得師弟麵前最丟不得的是幽默,便道:“有那麼誇張?我看頂多也就四肢趴地吧,哈哈。”

黃冼來了勁兒:“師兄見笑,我認真的,就說燕姐,那叫一個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全校多少男生苦追呀,人家稀罕過嗎?到頭來,還是被師兄您一曲《野菊芬芳》虜走了芳心,這真叫‘名花傾國兩相歡’啊,您就是我們泡妞界的楷模,一麵旗幟!讓我猜猜,您跟燕姐早已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吧?”

文波聽得腦袋暈乎乎的,這小子說話一套一套的,做了銷售都易患這毛病——把人往絕路上誇。文波淡淡一笑:“還行吧,還在一起,但還沒終成眷屬呢,嗬嗬。”

黃冼見文波並不如他預期中那般飄飄欲仙,臉上竟有些挫敗的失落,端起杯子又喝起來。文波心想,嫩了吧?真正高明的營銷話術,應是‘誇人於無形,奉承不留痕,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看著吧,沒準這小子接下來就會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題,推銷他們公司的產品了。

果然,黃冼一拍腦袋,“瞧我,見到師兄開心,光顧敘舊了……”然後從腳邊拎起那隻黑色考克箱,擺上桌麵,邊撥著密碼邊煞有介事地說道,“闊別幾年,今天能與師兄重逢在母校門前,說明你我兄弟緣分匪淺。我實話實說,燕姐可是萬眾矚目的一朵名花,既然是名花,那你就不能不承認,安全指數大大降低了,時刻需要護花使者悉心嗬護、相伴左右,當然,師兄您就是那護花使者,可話又說回來了,您也不見得能做到形影不離,對吧?就比方現在,燕姐不就落單了嗎?您知道她在哪兒?正在做些什麼?跟什麼人來往,有沒有危險?”

文波一下子慌了神,不知他黃冼究竟是哪路神仙,怎麼啥都知道——燕子這才失蹤幾分鍾啊,難道他是……他心下正在揣摩,黃冼已麻利地從箱子裏取出一隻口紅,舉到文波眼前:“您看這是什麼?”

文波糊塗了:“口紅啊。”

“錯!”黃冼得意了,晃了晃口紅,“想不到吧?這樣東西看似口紅,恰恰並不是口紅!”

文波不明白他拿隻口紅出來耍哪樣寶,不正說到燕子出走嗎?於是順著他的話茬問:“那又怎樣?”

“嚴格來說,這是一隻仿口紅形狀的防狼用品。”

“那跟你燕姐有啥關係?”

“這關係可就太大了!你難道沒想過:燕姐這樣外貌出眾的女孩,要是碰到色狼怎麼辦?身處絕境、無力抵抗怎麼辦?她遇到危險時,師兄您恰好不在她身邊又怎麼辦?那種無助,您可以想象吧?再來看這隻口紅,是不是驚喜?有沒有?有沒有?”

小子繞的這個彎倒是出人意料,可又出人意料地缺乏創意。“好吧,我承認我沒看出來,確實驚喜。”許文波嘴上說著,心裏卻在想,出土文物也比你這有新意,還是被你小子繞進去了,信不信我一記耳光抽得你油頭搶地?可轉念一想,畢竟是同門師弟,在社會上混口飯吃著實不易,再說等外麵雨停,也就與他分道揚鑣了,“還別說,這倒真是個好東西,多少錢?我就當買個安心,送你燕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