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鄉土情歌
香 煙
梧桐，在一天天抽空
一次次灼傷，如光芒聚焦
在火心上舞蹈
如今我兩手空空
焦黃而滄桑
一絲呻吟
我痛苦的質問
我如梧桐
愛上你
花瓣雨
雨月，輕披秀發
玉手撥動悅耳的音律
從茶馬古道的遺風
飄逸過來
綻放的夜，滾動淚珠
眸子如晶瑩剔透的星辰
展開笑靨
春綠蕩漾香馥
如出水芙蓉遠遠地
一屢霧一屢煙
風兒細碎撒下
一片片琅琅的夢
在迢迢的來路
牽著你我的手
葉 子
若隱若現的旋律
滾動晶瑩的淚珠
摩挲你美麗溫柔的臉
鏡子裏一夜的星
閃閃爍爍
記憶的梗上，一朵兩朵花蕾
淡淡的馥香，如一瓣瓣明月
把你的思念照亮
微風搖曳著頭發
亂了碧綠的渴望
在水麵輕輕蕩漾
串起你盈盈的笑鈴
雨點飄落，如流雲細訴
從枝頭剝離
撲向根的眷戀
踏 青
季節在夾縫裏逃亡
城市的追趕
被禮服包裹的，幹淨的心
從原始出發
前往靈魂的天國
深入寂靜的腹部
握手泥土，水過濾的眼睛
揭露褪色的身體
洞穿精神的皈依
和樹木深情交流
隻需要沉默的呼吸
在蟲鳥的鋪墊裏，我遣返
原始的景，重新
閱讀自己
汽 車
汽車笛鳴穿過雨
在身後跌落
路旁的樹急促地奔跑
泥塵濺起理性的想法
氣候突變，冷熱的衝擊
空調在壓縮呼吸
製約體表的感覺
那些聲音很熟悉
進入情緒又很陌生
把握著方向盤
春雨蒙蒙裏迷失了自己
建 築
靠在高層建築的窗口
目光在城市的上空盤旋
聽見鳥兒的歎息
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人在路上行走匆忙得
像微不足道的螞蟻
成群的高樓擠占天空
如墓碑密密麻麻
天台的時鍾敲響
我的思維凝固
不見盛開的花隻有荒涼的樹
和一張張疲憊的臉
花 園
時間被一點點曬幹
從身體裏蒸發
每天尋找安靜的花園
把心境培育
開動語言的機器
采集快樂的花粉和原料
到處是虛掩的門
嘈雜，從縫隙裏擴散
用逃避的力器
描繪白色的空虛
擁擠熱浪翻動的空氣
把心思寄存寂寞的箱子
聽任季候痛苦地糾纏
等待秋天的收割
盛 宴
擺上滿桌的盛宴
有一條綢子圍繞脖頸
刺激口腔和舌頭
窗外飄來紅薯的香味
想起手指在泥土的根部
拔節的疼痛和饑餓
祝福在憂傷中蔓延
夾雜盤子跌碎的響聲
炊煙不在外婆不在
那片玉米地還在
父親
如山
家就築在你的肩膀上
如水
愛在孜孜不倦地流淌
脊背佝僂，在山水之上
記憶的腳印密密麻麻
你的世界，雙手耕耘
語言，在眼睛裏傳播
沙石，日夜沉澱
摩挲的手掌，和一身的病痛
漸漸暗淡的黃昏
映照我流淚的臉
公 園
春暖花開的季節
一棵樹就是一個心思
走進開放的公園
把自己放逐
田園成為童話
記憶早已風幹
風在草叢裏細訴
那些片段開始模糊
拉著你的手
回放父親的體驗
看著高高的鳥巢
想象我的家園
橋
溝壑，顛簸著生活
跳躍時間的界限
河流沒有幹涸
落日在深沉
一些愛與被愛的人
都相繼離去
路交錯地奔跑
疲憊我的雙眼
迷戀這片風景
小心翼翼走進你
打著生硬手勢
縮短空間的距離
不知道你能否接受
我簡單的表白
農 家
在鳥的語言裏沉睡
水浸潤樸實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