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黃的樹,在太陽進出間
把歲月一頁頁翻開
站在曆史的高崗
觀察人類的遷徙,雀躍地
離開一成不變的山莊
前往紛繁的市井
在傳說和夢想中
在懷戀和向往的疼痛中
靈魂在身體內外尋找
附著和分離的得失
炊煙的香氣在呼喚
老牛的疲憊
婦幼的吆喝
和山外遊蕩的眼睛
田 壟
翻動那生鏽的土壤
拍打我的心慌
蟲子蠕動
皮膚的顏色對峙
驕陽斜長的影子
漸黃回憶的景致
溝坎彎曲地跑向綠色
如月光濕潤眼睛
把外衣披給你
山丘還是那片
皺紋茂盛的生長
長成我痛苦的外形
我的童年埋在這裏
無法再次泛綠
腳趾間撕扯疼痛的靈魂
回來走一走
思考其中的道理
而我已麵目全非
山 溪
扁擔壓彎了日子
被我再次挑起
水流已混沌不清
棒槌敲打的聲音
還在孱孱地流
憂傷懸掛閃亮的夜
石頭裸露率真的情緒
喊一聲:你在哪裏
眼已經濕潤
離開你歸依海流
浪淘拍擊身心始終
叮嚀源頭的安閑和寧靜
風在傾斜和顛簸
如浪花上的舞蹈
冰冷刺痛消瘦的臉
山水描繪的黑白寂寞
我一次次用心臨摹
卻總是含糊其詞
老 屋
老 屋
閉上眼睛,鄉音的紋路
凹凸了心思
在道路上跟隨,顛簸
陽光斑斕地灑在
木屋傾斜的柱子上
遠遠地凝望
喉嚨裏有一隻鳥
振翅欲飛
枯藤緊緊地依偎
月亮掛在房前的樹梢
唱著祖輩古老的歌謠
曆史,從門前流淌
平靜的心音
耳朵飛進片片樹葉
遮掩老屋的思念
軀殼還在,物事人非
靈魂又一次嫁接
牛
在山坡上築一個巢
風中搖動命運的響鈴
悠遠而清脆
美麗的家園
歲月的柵欄蹣跚了
你緘默的語言
親人的惦念久久地
在心底沉澱
肺腑裏一聲厚實的長音
抖落,鬱悶的泥塵
舒展的花朵逐個開放
陽光照耀寧靜
把頭伸進靜謐的水裏
感覺生命淡淡的味道
享受自然
享受沒有憂傷的快樂
山 路
黃色的帶子在記憶裏疊放
在選擇中比較和丈量
春的泥濘,放養
成群的鴨,牛羊橫穿
彎曲狹窄的憂傷
時間留下擁擠的山岡
那深處的黯淡
是冷風的獨語
是灰色長空留下的
一串告別的腳印
麵對著溪流,溝壑
留一片風一片靜
插上等你回來的界碑
連係你滿懷的相思
過往的痕跡
是我們無法逾越的距離
墳 山
一支笛子悠揚地飄著
田野山林峰巒和花草
等待繁衍和茂盛
一隻喇叭滄桑地跌落
曠野山坡樹木和烏鴉
淒涼地演繹
守侯世人的垂吊
在你的河道上漂流
白雲穿行於天地
彼此交錯喘息
眼光不要淡漠
神情不要凝聚
生命,像飄零的一片葉
心靈穿透,自然的包容
如果想念,就燃一柱香
果 樹
等待春天的花蕾豔麗地開放
是仰望長空的願望
生長無須智慧地洞察
把雙腳插進土壤
吮吸勞動的營養
和酸澀的幸福
水晶般的心事開裂
需要你來灌溉
重建果園的籬笆
把你含在嘴裏
果香四溢
那口枯井貯滿了甜甜的水
炊煙婀娜,柴門緊閉
聽見狗在叫喊
雙腳無比地塌實
麥子熟了
那天,麥子熟了
父親的眼神恍惚
麥地和天空的情義
我無力償還
那天,推開虛掩的門
一袋袋的麥子
在你的懷裏
散發著馥香的光芒
我隻想逃避喜悅的氛圍
那天,風很大
寂寞挽起袖子走了進來
麵對麥尖的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