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種百足蟲,就使人聯想起炎帝神農氏的死因。
羊頭山盛產的那種百足蟲,莊裏村民稱之為“斷腸蟲”。而我們在羊頭山腳下李家莊采訪,村民卻稱其為“斷腸草”。筆者追問:既是“蟲”類,何以有此“草”名?村民正色道“蟲類都入本草”,語出驚人,令我等大為震驚。
村民的這個直截了當卻直奔主題的回答,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發現,它將古籍文獻中看似不同的兩種說法,內在地聯係在一起,使兩個看似互相衝突、互相矛盾的記載,合理地、圓滿地合二為一。神農氏之死因此有了答案。
五類中藥
筆者曾在中央電視台第7套農業節目山西工作站任職,了解中草藥古稱本草,來源為“草、木、蟲、石、穀”五類,可知中藥的種類極其廣泛,除熟知者之外,許多種類令人意想不到。例如“灶中土”,為柴灶灶壁上的黑灰,“青之水”為茅坑裏的糞水,“井中泥”“童便”更為人們所熟知……這些都可能在中醫診治疾病過程中,起到難以想象的作用。
清朝慈禧太後命禦醫製作的“玉容散”中,就有“白丁香”“鷹條白”“鴿條白”的成分,它們分別是麻雀、鷹和鴿子的排泄物。世界上最昂貴的咖啡已經不再是備受小資追捧的藍山咖啡,而是印度尼西亞的魯瓦克咖啡,產自一種狸貓的糞便;黃鶯的糞便則是美白洗麵奶的重要成分。由此就容易明白,食物消化,在動物體內從胃至大腸的每一個階段,理化特性都會不同。食物消化直至大腸,器官仍在吸收,對動物身體必有不同的成分作用與生理效應。對此用之恰當,就會有醫療作用,這就是五千年前炎帝神農氏的高明之處,神農就是神農。
至於“全蠍”、“僵蠶”、“蜈蚣”等毒蟲入藥,早已為人們熟知。因此“蟲”入藥是中醫中藥的重要組成部分,亦被稱為“本草”。有的村民告知,因百足蟲有毒,平時雞見了都不敢吃,充分證實百足蟲確是毒蟲,就必有某種藥用功能。
為此筆者專程前往原畜牧局幹部李玉振處查閱《神農本草經》。此書是漢代根據《神農本草》的中藥知識整理而成,是我國最早的醫藥書之一。書中將中藥按無毒、微毒、有毒的情況分為上中下三品,下品中有藥名“馬陸”者,即為百足蟲。同時看到明代李時珍所著《本草綱目》,亦有“馬陸”詞條:“馬陸,釋名為百足、百節、千足、馬蜆、馬蜷、刀環蟲……”等十多種,同時特別記載:“時珍曰:馬陸係神農藥。此蟲足甚多,寸寸斷斷,亦便寸行。故魯連子雲: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人自毒,服一枚便死也”,果然是中草藥中極不尋常的一個品種。《紅樓夢》裏便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來比喻一種世態興衰。最重要的是,馬陸被曆代中醫配伍多種藥方,卻被李時珍特別注明為“神農藥”,此中意味深長。
此次采訪,找到了百足蟲劇毒入藥、並與神農氏直接相關的文獻依據,為論證炎帝神農氏之死跨出了關鍵的一步。
五千年前神農氏之死謎案,竟被當地農民直接引向答案。得之雖屬偶然,但大麵積尋訪必有收獲,卻屬必然。必然寓於偶然之中。
至此,關於炎帝神農氏之死遺留的一連串地名如換馬、北營(不應)、臥龍灣、莊裏(裝殮)、跑馬嶺等直至炎帝陵,連接成為一個完整的“神農氏之死”的全過程。從此,神農氏之死就形成一個完整的答案。最重要的是,這個答案的成功解讀,其核心部分竟來自羊頭山下神農鎮(曆代直至宋朝為神農鄉)的農民。神農鄉的農耕文化傳統確實源遠流長。
當然,這隻是依據百足蟲的中醫藥理記載,要想做個實驗極為困難。
為炎帝嚐藥
高平是文化之鄉,絕不缺少對知識窮根究底者。
高平有一位小學數學教師名秦華,以曾對數學上勾股弦定理提出不同學術觀點而聞名,曾被邀請參加國際數學研討會。秦華是一個中醫藥愛好者,為了證明百足蟲是否具有古代醫書和傳說的毒性,下定決心,焙幹研末一次吃下5條百足蟲,結果中毒昏迷送醫院搶救,6個多小時才回過氣來,死裏逃生,為當地所稱道。這次親身嚐藥的意義極為重大,不僅證明百足蟲毒性大,而且佐證了炎帝神農氏在羊頭山嚐百足蟲而去世之傳說的可信度。
那麼,諸多書籍對炎帝神農氏之死有不同的記載,炎帝神農氏到底是“誤食”百足蟲而死呢?還是“嚐百草”品嚐百足蟲辨別藥性而死呢?這個問題很重要,是對諸多書籍“誤食”或“親嚐”描述的準確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