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炎帝與大火星(1 / 3)

根據《天文考古學》創始人馮時教授的學說,幾乎所有近代出土的古星象圖都在顯示,古人對於天象的認識,是非常清晰的。

“天文”一詞,較早見於《易·彖·賁》:“觀乎天文,以察時變”。其意本指“天象”,為古代中國“天文”一詞的傳統含義之一。那麼,究竟何為所察之“時變”呢?

“時”為“日”與“寸”,“日”是太陽,“寸”是手腕處加一點,是距離手一寸之處的“寸脈”,意為把握。土圭所測地下的日影刻線,一寸距離就是一個時辰。因此,“時”就代表時間,可以用於“時辰”及半個時辰之“小時”,也可用於一季度,如“四時為歲”。因此“觀乎天文,以察時變”,就說明觀察天文是為了考察季度節氣的變化,以利對農耕時機的把握。

河南濮陽星圖說明,早在6500年前,古人對星空已經有了明確的劃分。與指示方向的北極星直接聯係的,是北鬥七星。它始終展現在星空,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同時北鬥星的變化既明顯又有規律,四季節令的變化都與之有關。所以,古人把北鬥七星作為季節和時間的指示星。

濮陽星圖將星空分為四個方向,東方是龍的星象,西方是虎的星象。南、北兩個方向的星象也很明確,隻是還沒有十分明確表示什麼動物。

戰國曾侯乙墓漆箱星圖則更為精確完善。它中間環繞書寫的二十八星宿名稱,來源於對月亮的觀測。古人發現月亮在星空,每天都會移動一小段距離,從某一個星移動到另一個星,好像每天都在一個星住宿一宿,28天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正好圍繞北鬥星循環了一周,人們為了容易記住這些星的位置,就把沿途經過的星各取一個名稱,總稱28星宿。因此,東、南、西、北每個方向,正好各對應7個星宿,包含在各自的星象之中。

這樣的劃分很容易記憶,而且確實是為了記憶。因為按照這種劃分,人們就能根據每天月亮出現的所在星宿,確定這一天是什麼日子,夜晚的星空就好像是一個大自然的日曆牌,這大概就是最初的天文曆法了。而古代天文學的誕生,正是為了通過了解星象運行規律,來得到季節、節氣和時間的對應關係,並逐漸產生了日益精確的曆法。文獻記載,神農時代就已經有了一個“太初”的曆法,比漢初的“太初曆”早了幾千年。

龍是什麼

“星象”這個名稱,就是星宿像什麼。例如西方七星就像一隻虎;南方七星在後來的星圖裏,顯示像朱雀;北方七星顯示像龜和蛇;那麼東方七星像什麼呢?今天說來應該像龍。但是,龍是並不存在的動物,最初不可能有一個“龍”的動物形象來對照,那麼怎樣判斷這一組星象是否像那個並不存在的“龍”呢?

既然我們看不到像“蒼龍星象”的那個“龍”,我們何不反過來觀察像“龍”的那個“蒼龍星象”呢?把那個星象的圖形畫出來,不就有了“龍”的形象了嗎?果然,蒼龍星象的7個星宿之中,有六個直接來自龍體:角宿,來自龍角;亢宿,表示龍的咽喉;氐宿,表示龍頭;房宿,表示龍的肩膀;心宿,表示龍心;尾宿,表示龍尾;再加上箕宿,就連成了蒼龍星象圖。一眼望去,似乎有了龍的基本形象。

但是,古人是否認為這就是龍的形象呢?這可以對照《周易》裏有關龍的六句爻辭:

“潛龍勿用”,地平線上還看不到龍星象。

“見龍在田”,剛看到龍星象頭頂的角宿與天田星,正值春分,即“二月二龍抬頭”“神龍見首不見尾”階段。

“或躍在淵”,龍體剛從深淵、即地平線上躍然而出。

“飛龍在天”,龍行運行到南中天。

“亢龍有悔”,龍體開始向西向下傾斜。

“見群龍無首”,龍頭已經沉入地平線,還能看到龍身。

《說文解字》對龍的解釋為:“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

綜合分析說明,《周易》中的六句爻辭,描繪的是蒼龍星象從東方地平線升起,運行到西方地平線落下的全過程。龍在天空運行的時間跨度,是春分到秋分的整整半年,這不是特指天空星象的運行規律嗎?古人心中的“龍”,難道不是龍的“星象”本身嗎?

造字之際,造字者倉頡不可能看到什麼“龍”在大氣層中飛騰。假設那個“龍”的動物確實存在,假設古人看到了那個“龍”的實體,他就會直接素描那個稱作“龍”的動物。而星象就隻能是“相似”。漢字是象形字,其象形素描的“模板”不應該選取“相似版”,隻應該選取“原版”。但倉頡卻選擇了“相似版”。因此,這個謎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原版”根本不存在。

古人或許堅信自己的直覺,因為他們看到和感受到的是:

1.龍的身形以閃電的方式體現,每次閃電形象都不相同。由此認定“一定是動物在飛騰運動”。

2.龍的出現總是伴隨隆隆的吼聲,對它的稱呼就“有則仿之,無則嚷之”,讀音就模仿其發聲“隆、隆、隆……”而為“龍”。

3.龍抬頭後半年內,每次出行都伴隨有降雨。

中華民族是最善於思考的民族,根據“龍”隨電閃雷鳴而出行的現象——有形象、有發聲、有與降雨直接關聯的功能、有住宿地的蹤跡。根據“蒼龍”的整體運行規律,倉頡先生找到了二者的內在聯係,即其中的規律,並據此鎖定了“龍”的居處——星空東方蒼龍七宿。

“龍”字應該按照固定形象來素描,那就按照它的固定之所在,蒼龍星象的排列形象,將七宿諸星依次連綴,就形成一幅圖——即最初的“文”。中華古人造字的本質就是素描畫圖——高度抽象的圖,成為最初的“文”,我們今日稱其為象形文字。這就是我們從殷周文物找到的刻在龜甲或牛骨上的圖,我們稱其為“甲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