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他也曾勤奮刻苦、拚命學習,康熙親征準噶爾之際,太子留守京師監國期間認真、仔細、辛勞、勤政,毫無差錯。因此康熙對他讚賞有加,而且他文武雙全眉清目秀,連外國人都稱讚他,起碼法王路易十四肯定是讚賞他的。
明君賢後之後,又是康熙花全部心血下工夫悉心培養的儲君,他並不像一般清戲、清文中描述的那般不堪,那般窩囊無能,除了床上工夫在行別的一概不行。
可是,康熙將天底下全部的愛都給了他,事事由著他,不允許任何人跟他過不去,否則康熙就找他麻煩。結果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胤礽被慣壞了,由此脾氣變得暴躁,性格叛逆,喜怒無常,一不高興了就拿別人當出氣筒,這出氣筒不僅有下人,還有朝中的王公大臣。他每次得罪了人,都得康熙給人家賠不是,收拾爛攤子,而他則什麼事都沒有。
哪怕他視若無睹胤祄的死,窺探帳殿等大惡之過,偃旗息鼓都是康熙。
不過他太不知道收斂太不知道把握分寸了,再加上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們覬覦皇位對他的挑撥、陷害,而他又被康熙寵壞了,沾染了太多壞習慣,信任的又都是些小人,他便是想做賢聖的儲君,也缺乏機會。
太子走到今天這一步主要責任實需康熙負責,他嚴重溺愛孩子,慣壞孩子,又引起其他皇子、王公大臣、天下百姓的不滿,是他自己把太子孤立了,改變了。
回京之後,康熙也許是出於防衛警惕,短期圈禁了幾個有資格有嫌疑繼統謀位的年長皇子,包括皇長子胤禔、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八子胤禩。不過康熙很快又將他們開釋,仍命胤禔與胤禛看守胤礽。
而胤禛自由之後當即便去養蜂夾道看望胤祥,可胤祥對於自己被圈禁的原因仍是什麼也不願說。去景仁宮問兮兮,兮兮也一無所知。
釋放了諸位皇子之後,康熙在漱芳齋設了家宴,既為緩和一直以來緊張的政治氣氛,也為表彰在座皇子的潔身自好,後宮諸妃以及皇子家眷皆同赴宴。
席間,康熙忽然想起胤禩已二十八歲了才於今年初剛得一子,血脈實在單薄得可憐,便又想為胤禩指一門婚事。
誰知話才剛開了頭,便被郭絡羅氏一口回絕,說家中一妻兩妾已夠了。
康熙心頭異常惱火,壓著怒氣道:“多妻多子方才是福,尋常小富之家也俱有三妻四妾,而老八堂堂皇子才一妻兩妾,朕都替你們寒磣!”
“皇阿瑪,為什麼男子非得三妻四妾不可?兒媳與八爺夫妻情深,不想橫生枝節,望皇阿瑪成全!”郭絡羅氏向來大膽,坦言稟道。
“你——”康熙將灑杯重重往案上一放,濺了滿案的酒水,斥道:“你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胤禩臉上也極為不好看,奈何皇子與妻室不同席,也無法阻她言行。
“皇阿瑪,兒媳並非荒天下之大謬,普天之下,自有女子會這般認為,四嫂也是這樣看的。”郭絡羅氏辯析道。
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那拉氏,那拉氏仍然穩若泰山,起身回稟道:“回皇阿瑪,兒媳從未……”
“不是大四嫂,是小四嫂。”郭絡羅氏糾正,還看著佟貴妃身邊的兮兮,求助道:“小四嫂,你說是嗎?”
幕鴻啊幕鴻,你這是在害我啊!
康熙心料果不其然,大清第一妒婦與大清第一狂婦就是物以類聚,惺惺相惜。
“你怎麼看啊?”康熙的聲音深遠而幽長。
兮兮急忙跪下,腦中一片混亂,若實話實說,必會不利於胤禛,若附和康熙,必會陷幕鴻於泥濘,該怎麼辦?
“說話!”康熙終於發怒了。兒子們個個不老實,竟連媳婦們也膽敢不把他放在眼裏了嗎?
“奴婢……”兮兮硬下心來,咬咬牙,朗聲陳奏:“奴婢認為男子三妻四妾是天理倫常,是社會穩定的基礎。”
“你——”郭絡羅氏幾欲立起身來不可置信道。
“哦?”大清第一妒婦與大清第一狂婦居然沒有統一戰線?康熙開始感興趣:“接著說!”
“回皇上,奴婢認為男人就像是茶壺,女人就是茶杯,一個茶壺肯定不能隻有一個茶杯,總要多配幾個方為正事。”兮兮引用了後世廣為流傳的辜鴻銘大人的經典語錄。
康熙隱隱含笑。
一種被出賣的感覺襲上心頭,郭絡羅氏怨懣的目光看著兮兮,兮兮不敢看她,卻能感覺得到。
可是,為了不連累胤禛,對不起,我隻能這麼做。你若要怪我,便怪好了。
我,若有機會,我一定會還你這個情。
幕鴻,對不起,對不起……
“你,可以回家了。”康熙喝了口茶,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