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鴻,別著急,慢慢說,甄希他到底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阿鴻手拿電話抽泣著嗚咽道:“我們就去了趟泰陵,才逛了一半他就喊心口疼,然後我就趕緊攙著他去醫院,誰知道……誰知道……嗚嗚……”
“甄希他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呀!”電話一頭的甄父急得滿麵汗珠。
“剛出泰陵門口,他就暈過去了,我打120電話把他送到醫院以後,又是輸氧,又是急救,可一點好轉都沒有,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醫生也沒辦法了呀……”
甄父心中一緊:“你們在河北哪家醫院,我跟他母親立刻就過去。”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似火。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們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我與你說好了,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你相信來世嗎……”
“我死後將你帶著,就會一直記著你了,你願意跟來麼?
“想不到,唯有皇後與皇貴妃,待朕始終如一……”
“等我……等我……”
“胤禛,來世再逢君……”
昏迷中的甄希腦中電光火石般不斷閃過一幅幅畫麵,一幕幕情景,一聲聲鶯語深情。那似乎是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的人,好象是雍正皇帝,因為他聽到人們稱呼他胤禛、四阿哥、雍親王……夢中的人,又好象是他自己,因為夢中的一切,他感同身受,有著切膚之痛。
廣袤無垠的草原,一個笑靨如花的美妙少女仿若從天而降般來到他身邊,陪他經曆一生的喜怒哀樂、艱難困苦。
“想不到,唯有皇後與皇貴妃,待朕始終如一……”
“不——皇上,你要相信我——”
“你若走出這九洲清晏一步,此生此世再不用回來!”
“等我……等我……”
龍榻上的皇帝雙目微睜,白須沾著咳出的鮮血,心中萬般的悲憤與淒涼:“朕自感時日無多,多想你能陪在朕的身邊,讓朕再好好看著你,拉著你的手,跟你說說話。朕的江山,繁華嗎?錦繡嗎?這是朕全部的心血,朕和十三弟全部的心血!朕的江山,上對祖宗,下對子孫都問心無愧了,可朕就要看不到了,你要替朕看下去,看盡大清的無盡繁華、錦繡盛世!可你,可你竟這樣舍朕而去,不給朕留有一絲的餘地,枉朕愛你一生、護你一世……你不是說過要永遠同朕在一起嗎?三百年後都會記得朕,下輩子也要在一起嗎?你,你就這樣背棄了我們的誓言?朕說了不讓你走,朕要你留在朕的身邊,你還是不願意回頭?阿其那,朕竟然……終究是輸給你們夫婦了麼?四十年的情份……”
“廷玉。”
“臣在。”張廷玉膝行而前,跪在龍榻下首。
“朕大行之後,汝即刻宣讀適才所書遺昭。”
“遵旨。”
“你下去吧,宣寶親王覲見。”
“嗻,微臣告退。”張廷玉跪拜後,便出得寢殿,向跪守在外的弘曆道:“寶親王,萬歲爺宣您見駕。”
“有勞張中堂了。”弘曆起身謝過張廷玉,麵上一派悲戚之色、神情凝重入得寢殿,叩首道:“兒子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萬歲萬歲萬萬……”
“夠了。”胤禛虛弱地抬起雙手打斷道:“萬歲,萬萬歲,全是屁話!古往今來,又有誰能真正萬歲?”
“皇阿瑪一生業績堪比堯舜,自然不同於……”
“那堯舜又都萬歲了麼?”
弘曆俯首叩道:“兒子失言,請皇阿瑪治罪。”
胤禛微閉了閉雙目,長出口氣道:“你過來,朕給你一道密旨。”
“兒子恭聽皇阿瑪聖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