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蒙格外施恩,令在澳門裝貨,威戴靡既。
林公接閱以後,方知前稟妥議章程一語乃是別蓄奸謀。他早知澳門孤峙海隅,實可周通內地,惟西洋夷人,準在該處設貿易額船二十五隻,起卸貨物,不納官稅。此例始自明代,英夷惟利是圖,妄想破例效尤,此端一開,粵海關幾同虛設;並且嘉慶年間鴉片流毒,即由澳門囤積開始,以後年盛一年,直到道光二年,始將囤所撤除,改用躉船囤積。現在驅逐躉船,回複澳門囤所,簡直是驅虎進狼。想到這裏,就在來稟後嚴加批斥,並指破他的奸謀。
義律接到批諭,見詭計不行,惱羞成怒,委員劉開域到澳拜訪時候,他藐視異常,毫無禮貌。及問他擬定章程沒有,他竟答稱:林欽差不準在澳門裝貨,有何章程可議。連帶賞給的茶葉也不收。劉開域受了這一番鳥氣,隻好回省稟複。林公對之一笑,所有繳清鴉片的奸夷躉船,尚有逗留未去,另派委員協同西洋安分夷目驅逐,苦了新到的英夷貨船,已有三十二隻之多,多數裝輕洋布、棉花等來作正當貿易,亟圖進口開艙卸貨,現在被義律一人把持阻撓,不能進口,都停泊在尖沙嘴一帶。而且廣東天氣酷熱,洋布、棉花俱已受壞,暗中也受了不少的損失,口中雖然不言,心中的怨恨誰也是免不了的。還有幾隻夾帶鴉片的港腳船,就在尖沙嘴私放舢舨,裝載鴉片,潛赴偏僻口岸,以木片為招幌,寫明每隻大土廉售洋若幹,隨潮流入海口。自有人貪便宜爭取購買。這班奸夷占據尖沙嘴為巢穴,時常酗酒滋事,無所不為,就是從前民人林維喜被英夷行凶毆斃,也多是這不法夷商所幹下的。他們自從闖下人命,林公知會義律不得要領。封鎖海口,不準夷商船隻開入。在正當夷商,既不販運毒品,又不夾帶鴉片,停泊在洋麵之上,不能起卸貨物,固然受到損失。但是那些販賣毒品的夷船,以及夾帶鴉片的船隻,在從前時候,必須開進虎門,方能起卸貨。他們入口,必經查驗,如今皆不能開進虎門口子,都寄泊在伶仃洋尖沙嘴等洋麵;例不能開艙驗貨,皆算未入口的夷船,由各夷商將夾帶私貨,自行放舢舨出去兜售。
林公因私售鴉片的流弊,正在於此,隨專折奏請,將\"入口\"二字,改為\"來內地\"三字,稍示渾涵,使奸夷無可藉口。並擬定通知英吉利國王的照會底稿,呈請鑒核諭遵。奏折驛遞去後,旋奉上諭,如議辦理。於是將諭知英王的照會,托正當英商帶回英國轉送政府。向例由該國領事轉遞;現在義律避不見麵,隻好托歸國英商轉交。檄文甚長,茲將該文內容緊要之處,摘錄如下:中國所行於外國者,無一非利人之物,如係茶、大黃等利於食,利於用,並利於轉賣,可得三倍之利,何忍再以害人之鴉片,恣無厭之求乎?倘別國人販賣鴉片至貴國,圖賣害人,貴國王必深惡而痛絕之也。今天朝特定新例,凡華民賣鴉片者死罪,吸食者亦論死罪,試思夷人若無鴉片帶來,則華民何由轉變?何由吸食?是奸夷實陷華民於死,豈能獨予以生。凡害人一命者,尚須以命抵之,況鴉片之害人,何止一命已乎?故新律於帶鴉片來內地之夷人,定以斬絞之罪,所謂為天下去害者也。
檄文到達英政府,由外相巴馬斯統進呈英王禦覽。那英王確為舉世獨一無二英明之主,自當國以來,國勢日強,幾幾乎要執海上的霸權了。當下把檄文披閱一過,指著夷人的夷字,詢問外相這字是不是英吉利三字的譯音?外相巴馬斯統因受了顛地的運動,有心要從中挑動,就趁此機會,奏道:不是譯音。這是極壞的字,本與狄字相連。夷狄兩字,當作野蠻國解,夷人猶言野蠻人。女皇聽了大怒道:\"本國向以法禮對待中國,不料中國來文,竟以野蠻國相稱,隻此一夷字,就是野蠻人的意思,如此稱呼,未免欺人太甚。他們既如此無理,我們對付他們,也不宜十分示弱。若一味遷就,將來的壓迫,更要不堪設想了!現在中國欺侮我商民太甚,所受損失達二千四百萬元之巨,必須以兵力示威,方能責成中國,如數賠償商民損失。\"英王準奏,於是就鬧出兵戎相見的大亂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