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回 結命案了卻前因 敘出身言歸正傳(1 / 2)

且說小白鰷在船上,足足一周時方才藥性解退。覺得手腳都被縛住,口中胡嚷道:" 你這個狗大夫好混帳,怎的拿我捆起來。"被張貴一個嘴巴,說道:" 狗攮的,還沒有醒?"小白鰷氣極,睜眼一看,見自己在炮船上拴著,知道被拿。便閉上眼睛,更不打話。不多時,差到提審,便一齊上岸,到縣衙前伺候。

程公升堂。傳齊人證,小白鰷還當他殺的是李公,直認報仇不諱。講明後,敘了供,畫了押。將張富有當堂釋放。程公命取李公剩回的八十兩銀子,賞三十兩給裴道運等五人酬勞。下餘五十兩,待屍主領認時作為撫恤。敘供結案。疊卷通詳,不便細說。

因為什麼不便細說呢?為這部書中編的是李公案,若再連篇累牘敘下去,不是變成程公案了麼?然則,既不是程公案,為什麼開首就敘這一樁事呢?皆因李公改裝緝訪,實實開端於此。-且其中有許多情節,與李公畢生事業有關。不但為此書後半部張本,且與二集、三集、四集各案均有關係,所以不能不詳細鋪敘,以通線索。迨凶犯已獲,錯殺的緣故業已明白,則以後各事便與李公無幹了。倘再喋喋不休,這就叫喧賓奪主,不成章法了。雖係平話,也自有個一定時體例,不是亂來的。既經交代明白,便該接敘正文。

李公自從辦了這一案,不但程公感激佩服,就是江湖好漢也無不知道李公子的威名。因此,他老太爺深知李公有幹濟之才,不肯叫他耗神帖括,耽誤這有用的光陰。就給他援例捐了個實足新花樣的知縣。這個花樣是統壓各班,遇缺即補的,後來叫做大八成。那時候卻還沒有這個名目。既經上允,李公便束裝進京,到部驗放。

此番卻與先前不同,帶了兩名家丁,一個叫張榮,一個叫蕭順,都是老太爺手下多年得用的紀綱。叫他跟了出門,為的是路上可以放心。

李公自叩別了堂上,騎了馬,到北門外碼頭下船。有許多世交親故及同學、朋友,都來送行話別。直到天色已晚,將次關城,方才一起起的散去。李公便命開船,由江陰、鎮江、儀徵、瓜步,站站往前進發。舟中無事,每日坐臥篷窗,觀玩江景。青山隱隱,綠水迢迢。加之漁唱棹歌,風帆點綴。雖則獨行無伴,倒也頗不寂寞。到了清江浦,便須換船倒閘而行,李公嫌他遲誤,便在浦北棄船登陸。包了三頭長行騾子,將行李並擋紮縛,馱在騾背,主仆三人分跨其上。過了黃家營以北,便又是一番光景:風來塵起,雨過泥濘。較之江船瀟灑,其苦樂勞逸是大不相同了。好在李公平日耐苦習勤,不怕勞碌,日日早行晏息,走不上二十天,早已到了北京。就在西珠市口奉天會館卸下行李,打發牲口去了。會館長班就在正院打掃了三間房,請李公主仆居住。

張榮、蕭順收拾房間,李公看天色尚早,就出門閑步。望東不多幾步,便是前門大街。九軌通衢,百行齊列,香車寶馬,輿蓋相交,果然是玉京天府,美富非凡,非尋常都會可比。怎見得?有詩為證:虎踞龍蟠氣勢高,鳳樓麟閣采光搖。

禦溝流水如環帶,福地作山列錦標。

白玉庭墀翻水鳥,黃金宮殿起鯨鼇。

西山翠色生朝采,北闕恩光接絳霄。

三市金繒齊湊集,五陵裘馬任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