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台駿骨幹金價,易水高歌一代豪。
都會九州傳禹貢,朝宗萬國祝嵩高。
應劉文字金聲重,燕趙佳人玉色嬌。
曉日旌旗明輦路,春風蕭鼓遍環橋。
重關擁護金湯固,海宴河清樂聖朝。
李公觀看一回,覺得繁華奢侈,悶悶不樂。遂不複前行,緩步而歸。
晚間,長班送上同鄉京官住址單,李公便揀那向有往來及親戚、世交,備帖拜會,餘者概不驚動。
過幾日,取了印結,赴部報到,自有吏部茶房長班前來伺候。驗到演禮等事已畢,聽候帶領引見。照例發往直隸。謝過恩,領過憑,便收拾行李,遵限到省。在保定府城內五道廟公義店賃了一間半房作為公館,然後稟到繳憑,連日上衙遞履曆,拜同寅。忙碌了好幾天才得清靜,就寫了封家信,打發蕭順回南稟知老太爺,單留張榮在身邊伺候。
要說李公這個花樣班次,本來是見缺就可以補的,所以叫遇缺盡先。因為他既沒有京中大老的八行,又沒有呈送上司的禮物,更沒有孝敬爺們的門包,所以差不多就沒人提著他。眼見出了幾個缺,不是說人地不相宜,就是說於例稍有不合,都沒有補他。李公也不去計較,除了牌期上衙門以外,半步也不走動。到署不到三個月,合城的同寅都當他是個怪物,在官場上下不是背後指點論說,就是當麵訕笑,故意拿他取樂燥脾。李公一概置之不理。於是人又說他是個傻子。
忽然有一天,藩台下了一個劄子,送來的人連嚷帶喊的討賞。李公給了他二百錢。那人將錢放在地上,說道:" 不要取笑了。"張榮道:"是我們老爺給的,什麼取笑。"那人道:"老爺沒當過差,還沒聽見說過嗎?就是頂不濟的催糧查丁的例差,也要賞兩兒八錢的。不要說這解餉差使,人家謀都謀不到的。"李公聽了沒法,歎了一口氣,叫張榮再添他八百錢,算是一吊。那人也不再討添,氣憤憤地拿著錢,咕咕嚷嚷地去了。
李公打開劄子一看,是解一批京餉銀五萬兩,還有同委的是個候補府經,也姓李,名樹勳。李公就備了手本,到轅謝委稟見。恰好李府經也到,遂一同進見。藩台不過是些照例敷衍的話頭,不必細說。次日,李府經就過來拜會,商量具呈、領銀、釘鞘等許多事體。李公道:" 小弟初次登場,一切全仗指教。"李府經謙遜了一回,約定起程的日子,便起身告辭而去。明日回拜李府經,就一同到庫眼同兌銀,釘鞘加封,標了花押,又領了盤費,取了勘合。諸事已畢,稟報起程。赴各處稟辭,又向李府經道:" 弟處隻家丁一名,沿途恐不敷照料。請尊處多派一二名才好。"因此李府經又添派了三名家丁,一共主仆六人。由清苑縣發來官車,當晚布置停當,次日一早出城。正是深秋天氣,水潦已退,道路平坦,一行人夫浩浩蕩蕩往京進發。沿途自有該管州縣按站接管護送,不必細說。到第四天一早,已望見京城。過蘆溝橋,進彰儀門,到西河沿,將行李車卸在悅來老店,然後押著餉車進前門,到戶部衙門,將銀鞘卸下,堆在堂下。派家丁在那裏值寧,輪班看守。重複出城,到店洗臉吃飯,換了衣服,進城投交。正是:驅馳立掌勞王事,報解錢糧重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