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回 妙算無遺再點將 隔牆有耳聽私言(1 / 2)

卻說淩貴興等眾人正在歡呼暢飲,忽聽得有人闖進門來,大叫禍事,嚇得眾人大驚。連忙看時,卻是簡勒先。貴興忙問是什麼禍事?勒先道:"我自從送大爺們起程之後,仍在肇慶販鹽。……"宗孔搶著道:"問你什麼禍事,你談這個做甚?快點說了出來罷。"勒先道:"事情有個層次,等我慢慢講來呀。又承大爺給我許多銀子,本錢充足了,便易做事。因此兩三個月裏頭,很賺了幾個錢。我看見肇慶的錫器很好,據說是天下馳名的東西,因此買了一份席麵,要來孝敬大爺,親自帶了,叫船送來,昨天下午時候,船到佛山,忽然對麵來了一隻船,我看見船上一個人,很像祈富,一時起了疑心。便叫船家回轉舵去,跟著那船走。走了一程,天色晚了,那船便泊定了。我叫船家把我的船緊緊靠在他的船邊。到了夜靜時,我留心察聽,忽聽見一個人說道:"今天才離家一天,大爺便這樣愁悶,須知在路上日子多呢。照大爺這樣,隻怕未曾到得北京,先自愁壞了。"這個明明是祈富的聲音。又一個人道:"我也知道,怎奈想起那一番冤苦,就要傷心。又想到這番進京,不知濟事不濟事。"以後的話,便模糊聽不清楚了,這個可是梁天來的聲音。我想他主仆兩個進京,必定不是好事。今天一早便要趕來報信,偏又遇了一個舊朋友,硬拉著在佛山鷹嘴沙,盤桓了大半天,所以此時才得趕到。大爺要趕緊設法才好。"貴興詫異道:"前兩天他才病著,怎麼就好了。"爵興跌腳道:"中了計了。不信,你再趕到省城去問程萬裏,他一定還說他病著呢。"貴興著急道:"這便怎麼處,求表叔作速定個計策才好。"爵興歎道:"我本來暗中發過誓,從此之後,我一言不發,不定一計的了,省得宗孔表台開口賽諸葛,閉口足智多謀的,叫我聽得難受。"宗孔道:"哼!恭維你還不好麼?"爵興道:"罷了。這一回天來進京,無非是禦告。像這等重案,不免要派出欽差來。大家等著罷,到了那時,一網而擒,隻樂得大家引頸就戮,好在死的也不是我一個。"貴興道:"算了罷,這會事到臨頭,這些口頭言語,還計較他做什麼呢!表叔趕緊畫策罷。"宗孔道:"侄老爹好不經嚇,怎見得他進京,就一定是禦告呢?勒先也不過隔船聽了兩句話,像是他的聲音罷了,怎見得就一定是他呢?"宗孔說話時,爵興已經踱到書房裏去了。貴興也撇下眾人,來同爵興商量道:"表叔,大事要緊,望你一切都看我薄麵,定個計策罷。"爵興道:"本采這是個同舟共濟的事情,我怎好不管,隻是慪氣不過。"貴興道:"算了罷,算是我的不是罷。"爵興道:"為今之計,隻有截殺一法,叫人兼程趕到南雄嶺等著,等他來時便一刀了卻。"貴興道:"這豈不是又在那裏鬧一個命案。"爵興道:"這裏鬧得炮火連天,弄出七屍八命還不怕他,難道再殺個把人,就膽小了麼?"貴興道:"這也是一不做二不休,無可奈何的了。隻是哪個可以去得呢?"爵興道:"這不過姑妄言之罷了。哪一個能辦這件事,此刻他人已去了,我們在這裏縱使派人去趕他,趕得上,自不必說。萬一趕不上呢,又要回來報信,這裏再設法,再打發人去趕。這樣兩個來回,他早出了廣東界了,哪裏是計策。"貴興道:"難道真是束手待斃麼?"爵興道:"法子是有一個,賢侄不必著急。你先出去交代眾人,今晚且盡歡痛飲。明日一早有事,你且陪著他們,讓我一個人靜靜的想個十全法子。"貴興應諾出來交代,又陪著吃酒。此時眾人一個個都懷著鬼胎,哪裏還有心腸吃酒,糊裏糊塗的吃了幾杯,就散了。略略歇了一會,都去安歇。宗孔也辭了回家。

貴興便來與爵興計議。爵興道:" 我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明日一早,大家陸續起身,都到省城去,卻要留下兩個人在這裏。"貴興道:"留下誰呢?"爵興道:"一個是熊阿七,一個便是令叔宗孔。"貴興道:"留下他們有甚用處麼?"爵興道:"阿七是有用的。留下令叔,不過是叫他陪陪阿七的意思。不然,賢侄出門去了,家中隻有女眷,沒個自家人,倒留個外人在家時,總不方便呀。"商量定了,各去安歇。一宿無話,次日早起,陸續打發各人動身,都約定在三德店聚齊。單隻留下宗孔、阿七。爵興拉阿七到一旁,附耳叮囑了幾句,又道:"這件事隻好暗暗而行,除你我之外,不許有第三個人知道。一得了實信,便到省城來告訴我。"阿七點頭答應了。然後才同貴興,帶了喜來,叫船到省城去。到得三德店時,一眾強徒早已等候多時了。爵興道:"此時要首先派人到南雄,不知哪位願去?"李阿添道:"我願去。"甘阿定道:"我也去。"爵興道:"有了兩個了。然而你們恐怕認不得天來,再叫越文、越武、越順、越和四個同著去。他們是見過天來的,多幾個人看著,免得他漏網。"又道:"贛州關一路,也要著人去,不知誰肯去?"美閑道:"我從前曾經到過,是條熟路,我可以去。"宗和道:"我也要去。"爵興道:"還可以帶了柳鬱、柳權、簡當、葉盛同去。"又對貴興道:"賢侄可作速打一張三萬銀子南雄的彙單來,我這裏已寫下一對信了,這個差使卻要喜來走一趟。貴興連忙叫帳房去打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