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興叫喜來道:"我給你這封信,你到南雄時到千總衙門去投遞。南雄千總劉升與我有八拜之交,這件事我全托他代辦,這三萬銀的彙票,你到了南雄,先取一萬,送與劉千總。餘下二萬,就存在銀號裏。倘劉千總說打點關上,要多少使用,便隨時去取。贛州關一麵要使用,也到你那裏去取。千萬要小心在意。"又對李阿添、淩美閑等道:"你們到了那裏,各人都到關上去住著。那兩處都有劉千總招呼,千萬留心著。天來過關時,便指與關上人知道,自有害他的法子,不必你們動手,隻要指出了天來,便是大功。"各人又另外給了盤纏使用,即立刻出北門,走陸路兼程趕去。貴興又囑咐喜來道:"這是生死關頭的一件大事,你伺候我多年,知道你能辦事,所以派了你去。辦妥了回來,我重重的賞你。路上好生在意。"喜來諾諾連聲,一行人紛紛出北門去了。
林大有道:"他們都有事去了,不知我們當辦些什麼?"爵興道:"還有一處,要想拜煩你走一遭。"大有道:"到哪裏呢?"爵興道:"我恐怕他不走南雄,卻走了和平嶺,要煩你去截他。那裏沒有熟人,不能打點,不是智取,便是力勝,他人恐怕靠不住,所以留下你到那邊。"大有道:"和平縣一路,是要走東江的,何以他又走佛山呢?"爵興道:"事情難料,或者他怕我們耳目眾多,故意到一到佛山,掩我們耳目,亦未可定。再者,勒先既在隔船聽得著他的說話,就不許他看得見勒先麼?他看見了勒先,知道被人窺破,改道而行,亦未可知,怎麼好說得定呢。"大有道:"既這樣,我就走這路。"周讚先、黎阿二同道:"我等同去助林大哥一臂之力。"爵興道:"好,你們就帶了潤保、潤枝、宗孟、宗季同去。"林大有道:"我到了那裏,除非他不走那一路。要是走那一路時,包管手到擒來。"於是各領了盤纏,一路向和平嶺去了。
爵興又叫勒先道:"你可趕到韶州去一趟。那裏是個熱鬧所在,須下手不得。你帶些盤纏去,到那裏賃一隻小舢舨,在太平關前水上做個小買賣。每日北上的船,都要驗關的,你就留心察看,如見了天來,你就先趕到南雄,到關上報知李阿添等,好留心下手。隻要你先趕到半日,就有了預備了。"勒先領了盤纏去了。
貴興見一一都調撥停當,便問爵興道:"不知南雄一路,是用什麼法子去處置他?"爵興道:"我托劉千總到關上去打點,見了天來時,便將他扣住,硬說他私帶軍火,就近把他送給地方官。再到衙門裏打點些,把他問成一個死罪,豈不是幹淨呢?"貴興道:"他並未帶得軍火,怎樣好誣他麼?"爵興道:"賢侄好老實。劉千總那汛地上,哪裏不弄出幾斤火藥、幾枝火槍來,預先裝好箱子,貼了梁天來的記號,存在關上,他走過時,胡亂栽到他行李旁邊,饒他滿身是嘴,也辯不來。"貴興道:"表叔真是神出鬼沒之機了。"爵興道:"這也叫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罷了。我昨天晚上算了一夜,已是算無遺策了。但願派去的人,不躲懶,肯趕路,沒有趕不上的。連日都是北風,前日勒先在佛山遇見他,算到今天,他最快也不過走到清遠罷了。這裏從陸路快多著呢。"當下議論一番,各自休息。從此二人就在三德店住下。淩貴興是急得同熱鍋上螞蟻一般,不是抓耳撓腮,便是跳出跳進。區爵興也不免要長籲短歎。那些夥計們來勸解的,都說這不過是簡勒先一麵之辭,如今事之真假尚在未定,何必這等著急呢。貴興聽了這話,隻得自家勉強開解,也在那裏希冀是簡勒先的謠言。不覺過了六七天,這天忽見熊阿七匆匆走了進來,對爵興道:"千真萬真,趕緊防備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