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冠軍對黃貝貝的發言嗤之以鼻,說:“不是不是。小孔在家地位低,不是不想吃,是不敢吃;或者是剛惹了禍,是將功補過……”
胡翔宇搖搖頭,說:“焦冠軍說的也不對。常言說吃小虧占大便宜。孔融是有目的的,他會對他爸爸說,爸爸我這麼棒,你獎勵我什麼?”
劉菁菁翻了胡翔宇一眼,慢條斯理地說:“你們都是小兒科的思維。梨就是梨。孔融當初讓的也就是梨而已。梨可以讓,工資獎金職位不能夠讓……孔融怎麼沒有把他的南海太守職位讓給別人?當今社會,競爭是殘酷的!該讓的可以讓,不該讓的決不能讓!”
張家豪讚許地點點頭,說:“劉菁菁說的有道理,但我認為孔融這小子隻所以讓梨,他是靠梨來拉關係的,以退為進的讓,這次吃小的是為了以後吃大的!我爸在沒當上科長前,每次科室裏分東西,他都拿最次的,就是為了討好科長副科長他們……”
趙雲看了我一眼,低下頭悄聲說道:“我本來沒想那麼多,看來現在要想了……”
…………
看著同學們的嘴一張一合的,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原發《飛天》,《語文世界》2005年第12期轉載,入選《2004中國年度雜文》、《假如我中了大獎》(《雜文選刊》金牌欄目書係)等。
找兒子
她再次撥打陳剛辦公室的電話,電話裏終於傳出陳剛的聲音:“喂,你是誰啊?”
她又驚又喜:“兒啊,我是你娘,怎麼連娘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
“你好啊。”
她忙不迭地回答:“好,好。兒啊,你可好?”
“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兒子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她嗔怪道:“你快一個月沒回家了,也不給娘個電話……”
“等等,我現在宣布一件重要事情,我不在家,這是電話錄音。”接著話筒裏便傳來一陣“嘟嘟”的忙音。
她這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她感到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兒子,淨搞這些花裏胡哨的玩意。上次,他給兒子打電話,電話設置的也是錄音:“哇,我太想你了,請從以下名字中選擇你的名字:月兒,婷婷,小娜,紅紅……”氣得她沒聽完就把話筒放下了。
有二十多天沒有見到兒子了,電話一直打不通。她很是著急,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她每天一大早就拄根拐杖出門了,頂著淩厲的寒風,不顧年邁的身體,到商場、酒店、茶吧、公園、影院等一切她認為兒子可能會光臨的地方。有時,她疲憊得走不動了,就在路邊歇息片刻繼續趕路,走一步歇兩步,唯恐錯過遇上兒子的機會;有時,她午飯也顧不上吃,就去各個酒店門口轉悠,睜大雙眼瞅著每一個進出的身影……兒子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被人綁架了?還是出了車禍?抑或是生了重病?她去問兒媳,兒媳陰沉著臉,說我也多天沒有見到陳剛了。她又問兒媳,陳剛去哪裏了?兒媳不耐煩地說,你問我我問誰去?你的兒子你不知道?
從兒媳不滿的態度中,看出兒媳也是多天沒見到兒子了。她倒了幾次車,往兒子工作的單位去了兩趟,可門衛說他們平時也很難見到陳剛的麵。
兒子到底去了哪裏?真是出了什麼想不到的事情?她不敢想像下去,決定采用懸賞的辦法,或許能找到兒子。她當年就曾采用這個辦法找過兒子。
陳剛七歲那年,剛上小學一年級,有天中午放學沒有按時回家。她又等了半個小時,還沒見到兒子的影子。她害怕了,忙跑到學校去詢問老師,可老師說陳剛放學後和同學們一起走了。她接連詢問了幾個同學,他們都不知道陳剛去了哪裏。她去當地派出所報了警。警察安慰她說,我們先立個案,有線索就告訴你。她心急火燎,可是看到警察不急不躁的樣子,她轉身就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門,在大街上就忍不住扯起嗓子叫喊起來:誰找到我的兒子,給誰50塊錢!在那個年月,50塊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她的懸賞廣告一打出,就有不少人參與到幫她找兒子的行列裏來。不到兩個小時,兒子找到了——兒子去了同學家。盡管花去了她半年的積蓄——50塊錢是她半年的積蓄,但她覺得還是值得的,兒子畢竟平安無事……
雖然說,現在兒子五十多歲,是個大人了,但在她眼裏,還是個孩子。將近一個月沒有見到兒子,當娘的能不憂慮嗎?現在要懸賞找兒子,不能到大街上吆喝了,一來她老了,沒有響亮的嗓門了,二來如果她上街叫喊,人們會把她當做一個精神病人。
她打定主意,準備張貼尋人啟事。在行動之前,她又撥打了兒子的電話。
“抱歉,我現在不能接電話,但你可以通過其他方式找到我,QQ、MSN、郵箱:[email protected]、博客:http://blog.sina.com.cn/chengang666……如果以上方法都沒能找到我,那請你幫我報警,我失蹤了。”
又是兒子設置的錄音!難道說兒子真的失蹤了?天啊!她急了,真急了。她想,報警還不如自己懸賞找兒子。
家門口就有一個複印部。她讓人家給打印了十幾張尋人啟事,沿街張貼了出去。啟示中當然有陳剛的相關情況,還有一個誘人的條件,如果誰能找到陳剛並把他送回家,她給誰500元的報酬。她雖然不是多富有,沒有多少積蓄,但是她想迫切見到兒子,所以就有點不管不顧了。
她貼罷啟示,氣喘籲籲地回到家,奇跡出現了——陳剛回來了。
她見到陳剛那一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上前扯過兒子的胳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把兒子全身看了個遍,這才鬆了一口氣,咧著嘴笑了。
陳剛不滿地甩開她的手,說娘,你弄這是幹什麼?我能丟了?陳剛說著抖了抖手裏的一遝尋人啟事——那正是她沿街張貼的啟示,兒子都給撕下來了。
她嘿嘿嗬嗬地笑了,說我不是怕你出事嗎?
陳剛說我能出什麼事?人都讓你給丟盡了。有事沒事?我的那幫朋友等著我呢。
她怔了一下,忙說沒事,沒事,我就是想看看你……吃飯沒?我這就給你做去。說著話,她搖著小腳去了廚房。
我啥也不想吃……我走了。陳剛掏出兩張百元紙幣放在桌子上,轉身走了。
等到她攆出門,陳剛已沒了影子。
她不覺歎了口氣,滿是皺紋的臉上爬出了兩行淚水。
原載《鄭州日報》2010年1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