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八十五(2 / 3)

帝之嗣位,邢恕與蔡確陰有異意,確死貶所,恕亦斥不用,日夜圖報複。黃履舊與恕相得,恕誣謗宣仁,履與其謀。元豐八年二月三日章疏,乃追為之,非當日所奏也。高士京者,遵裕假子,嚐與恕同官。士京庸暗,恕一日置酒,從容謂士京曰:“公知元祐間獨不與先公推恩否?”士京曰:“不知。”又問:“有兄弟否?”士京曰:“有兄士充,已死。”恕曰:“此乃傳王珪語言者也。當是時,王珪為相,欲立徐王,遣公兄士充傳道語言於禁中,知否?”士京曰:“不知。”因誘士京以官爵,曰:“公不可言不知,當為公作此事,第勿語人。”因令所親信王棫為士京作奏上之,珪由是得罪。

己酉,複文德殿侍從轉對。

遼南府宰相趙廷睦出知興中府;參知政事牛溫舒兼同知樞密院事。

五月,丁巳,太子少保致仕潞國公文彥博卒,年九十二。

彥博逮事四朝,任將相五十年,名聞四夷。元祐間,契丹使耶律永昌、劉霄來聘,蘇軾館客,與使入覲,望見彥博於殿門外,卻立改容曰:“此潞公邪?”問其年,曰:“何壯也!”軾曰:“使者見其容,未聞其語。其綜理庶務,雖精練少年有不如;貫穿古今,雖專門名家有不逮。”使者拱手曰:“天下異人也!”

辛酉,以皇太妃服藥及亢旱,決四京囚。

壬戌,詔陝西添置蕃落馬軍十指揮。

癸亥,遼西北路招討使額特勒討準布,破之。

己巳,遼主駐薩裏納。

辛未,詔榜示朝堂曰:“朕獲承先構,永惟休烈盛美,欲以昭示萬世。而頃遭群奸逞憾,力肆詆排,政事人材,廢毀殆盡,思與卿士大夫共承厥誌。念今在廷之臣,乃陰懷私恩,顯廢公議,以奸臣所斥逐為當罪,所變更為得宜,以先帝所建立為不然,所褒擢為非當,借譽餘黨,幸複甄收,扇為是非不定之論,欲開善否更用之端。朕察言觀事,灼見邪心,欲正典刑,當申儆戒,其或怙終,必罰無赦!”

元祐初,章惇爭論役法劄子,有雲:“役法可以緩改,非如京東鐵馬、福建茶鹽,不改一日則有一日之害也。”及蔡卞與蹇序辰謀共作詔榜,慮惇不從,乃持惇元祐劄子以脅之曰:“若謂吳居厚京東所行非是,則先帝褒詔亦非是矣。”惇噤不能語,於是從序辰所請降詔榜雲。

太子少保致仕韓縝卒,贈司空,諡莊敏。縝出入將相,寂無功烈,厚自奉養,世以比晉何曾。

丁醜,三省言:“韓維朋附司馬光,最為盡力。”詔維責授崇信軍節度副使,筠州居住。時年八十一,諸子乞盡納己官,聽父裏居,且告章惇雲:“父執政,與光議論多不合。”故得旨免行。

六月,癸未朔,日有食之。

甲申,遼主命罷諸路馳驛貢新。

丙戌,遼主命每冬駐蹕之所,宰相以下構宅,毋役其民。

戊子,嗣濮王宗楚卒,以其弟宗祐嗣。

丙申,詔:“翰林學士、吏部尚書各舉監察禦史二人。”

丁酉,環慶路安疆砦成。

甲辰,熙河進築青石峽,工畢,詔賜人役及防拓軍兵緡錢有差,尋賜名西平。

乙巳,保寧軍觀察留後宗漢為開府儀同三司,徙封安康郡王。

己酉,太原地震。

庚戌,遼以契丹行宮都部署耶律鄂嘉為南院大王。

秋,七月,壬子朔,太白晝見。

遼主獵於黑嶺。

八月,乙酉,封世開為安定郡王。世開,燕懿王德昭曾孫也。

丙戌,鄜延將王湣複宥州。

丁酉,詔以蔡確無辜貶死,弟除名勒停;又,前朝奉郎碩,特與敘換內殿崇班。

確子少府監主簿渭奏:“臣叔父碩,曩於邢恕處見文及甫元祐中所寄恕書,具述奸臣大逆不道之謀。及甫乃彥博愛子,必知當時奸狀。”詔翰林學士承旨蔡京、權吏部侍郎安惇即同文館究問。初,及甫與恕同為館職,相善,其與恕書,自謂“畢禫當求外,入朝之計未可必,聞已逆為機阱以榛梗其塗。”又謂“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濟之以粉昆,朋類錯立,欲以眇躬為甘心快意之地。”及甫嚐語蔡碩雲,司馬昭指劉摯,粉昆指韓忠彥,眇躬及甫自謂。蓋俗謂駙馬都尉曰粉侯,而韓嘉彥尚主,故指其兄忠彥為粉昆。朋類錯立,謂王岩叟、梁燾也。及甫除都司,為摯論列;又摯嚐論彥博不可除三省長官,故止為平章事。彥博致仕,及甫以修撰守郡。母喪除,及甫與恕書請補外,肆為詆毀之辭。恕以此書與渭,使訴其事。及置對,及甫為京、惇所脅,即妄自解釋,唯以昭比摯如舊,而眇躬乃以為指上,粉昆指王岩叟、梁燾。岩叟麵如傅粉,故曰粉;燾字況之,以況為兄,故曰昆也。又言“父彥博臨終,屏左右,獨告以摯等將謀廢立,故亟欲彥博罷平章重事。”問其證驗,則俱無有。確母明氏,常有狀訴邢恕,雲梁燾嚐對懷州致仕人李洵言,若不誅確,則於徐邸安得穩便/廷封其狀,不為施行。至是渭以告章惇,惇遂檢明氏狀進呈,並付京,惇追問。洵依違以答,亦無證驗。

戊戌,築威戎城。

己酉,彗出西方。九月,壬子,以星變,避殿,減膳,罷秋宴,詔求直言。

乙卯,赦天下。出元豐庫緡錢四百萬,付陝西廣糴。

丙寅,詔蹇序辰及入內內侍省使臣一員同審問文及甫事,從蔡京請也。

戊辰,彗滅。

壬申,遼主駐藕絲澱。

丙子,禦殿,複膳。

丁醜,遼以武定軍節度使梁援為漢人行宮都部署。

戊寅,遼招討使額特勒奏討默埒濟之捷。

己卯,封婉儀劉氏為賢妃。

五國部長貢於遼。

冬,十月,乙酉,詔:“鄭雍依呂大防等指揮,永不得引用期數及赦恩敘複。”從三省言也。

壬寅,以權吏部尚書兼侍讀邢恕為禦史中丞。

庚戌,遼以西北路招討使額特勒為南府宰相。

十一月,乙卯,富勒摩多部貢於遼。

戊午,遼以安車召醫巫閭山僧誌達。

遼主好佛法,能自誦其書,每夏季輒令諸京僧徒及其群臣執經親講,所在修蓋寺院,度僧甚眾。僧徒縱恣,放債營利,侵奪小民,民甚苦之。

己未,遼以中京留守韓資讓知樞密院事,以同知樞密院事藥師努知右伊勒希巴。

丁卯,詔:“諫議大夫以上各舉監察禦史一人。”

癸酉,詔:“中大夫、彬州安置劉奉世,責授隰州團練副使,弟知常州當時,差監南嶽廟。”以邢恕言其陰合劉摯傾害蔡確故也。

丁醜,詔:“程頤涪州編管。”坐與司馬光同惡相濟也。李清臣尹洛,即日迫遣之。

先是帝與輔臣語及元祐事,曰:“程頤妄自尊大,至欲於延和講說,令太母同聽。在經筵多不遜。雖已放歸田裏,可與編管。”遂有涪州之命。

頤編管蓋林希力,希意邢恕必救頤,則因以傾恕。恕與希曰:“便斬頤萬段,恕亦不救。”聞者笑之。

是日,雷州別駕、化州安置梁燾卒。

燾自立朝,一以拔引人物為意,在鄂作《薦士錄》,具載姓名。客或見其書曰:“公所植桃李,乘時而發,但不向人開耳。”燾笑曰:“燾出入侍從,位至執政,八年之間所薦,用之不盡,負愧多矣!”

十二月,癸未,鼎州團練副使、新州安置劉摯卒。

先是蔡京、安惇共治文及甫事,將大有所誅戮。會星變,帝諭曰:“朕遵祖宗遺誌,未嚐誅殺大臣,劉摯等可釋勿治。”然京、惇極力鍛煉不少置,而燾先卒;後七日,摯亦卒。眾皆疑兩人不得其死。

摯教子弟,先行實而後文藝,每曰:“士當以器識為先,一號為文人,無足觀矣。”

乙酉,侍禦史董敦逸,坐奏事不實,貶秩,知興國軍。

乙未,詔:“鄭佑、李仲各遷一官。”賞回河功也。又詔:“首建言及主議回河者,郭知章、李偉、王孝先各遷一官,王令圖贈左中散大夫。”

丁酉,詔秘閣校理劉唐老落職,監桂陽監稅務。以唐老元祐奸黨,故有是命。

甲辰,涪州安置黃庭堅移戎州,避部使者親嫌也。

是歲,兩浙旱饑,詔行荒政,移粟賑貸。

播州夷楊光榮等內附。

哲宗憲元繼道顯德定功欽文睿武齊聖昭孝皇帝元符元年(遼壽昌四年)

春,正月,壬子,遼主如魚兒濼。

戊午,以右諫議大夫安惇權國子祭酒。

丙寅,鹹陽縣民段義於河南鄉劉銀村修舍,得古玉印,有光照室,其文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上之。

己巳,遼徙準布貧民於山前。

甲戌,幸瑞聖園,觀北郊齋宮。

二月,丙戌,白虹貫日。

壬辰,複罷翰林侍讀、侍講學士。

丙申,詔:“河北路轉動副使呂升卿,提舉荊湖南路常平等事董必,並為廣南東、西路察訪。”

蔡京等究治同文館獄,卒不得其要領,乃更遣二人嶺外,謀盡殺元祐流人。時朝廷猶未知劉摯、梁燾之死;已而知之,二人並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