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六十五(1 / 3)

[宋紀一百六十五]起屠維赤奮苦十月,盡重光單閼十二月,凡二年有奇。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複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紹定二年(金正大六年,蒙古太宗元年)

冬,十月,乙未朔,詔:“諸道提點刑獄,以十一月按部理囚徒。

蒙古兵入慶陽界。金詔陝西行省遣使奉羊酒幣帛,乞緩師請和,蒙古不受。

癸卯,太學錄陳塤進言:“方張之敵,未亡之金,叵測之忠義,跳梁之群盜,皆所當慮。”帝曰:“此正治不忘亂,安不忘危之意。”塤言:“正為國體未治且安耳。”又言用人貴乎公,帝曰:“今人才亦自難得。”

丁未,臣寮言:“請申飭監司、郡守,自今所屬闕官,以次攝事,毋得差非見任官。如有違,其受差及差之人並鐫斥。”從之。

庚戌,進知吉州越汝悆官一等,以和糴有勞也。

己未,臣寮言:“百司庶府,循例而忘法;監司守令,枉人而徇情。請飭內外奉行法令。”從之。

壬戌,詔賑台州被水之民,蠲諸色賦稅有差。

丁卯,臣寮言:“請下國子監、內外學校之官,令於士子程課之外,迪以義理之學,厲以行藝之實。”從之。

新知婺州莫澤朝辭,帝曰:“婺州正要得人,記向時守臣魏豹文曾理會經界,如何?”澤言:“婺州向時凋弊,皆緣稅籍不明。今經界既正,賦役均平,故不費力。”帝曰:“義役聞尚未了。”澤言:“義役乃民間自樂為,州縣扶助耳。”帝曰:“峒寇尚未消弭,正要理會。”澤曰:“盜賊不足慮,全要州縣得人。”帝曰:“然。”

己巳,太尉少卿、知臨安府趙立夫言:“請將荼槽、下沙合為一寨。”帝曰:“每寨幾人?”立夫曰:“多者百二十人。”帝曰:“京城民訟如何?”對曰:“臣幸與民相安。”帝曰:“都民當撫縻,使常在春風和氣中,不可使有愁歎。”又問:“刑獄如何?”對雲:“獄常空。”帝曰:“民命所關,不可淹延。”

己卯,臣寮言:“請令戶部下諸路監司,凡民訟,依次第官司結絕,如未經予奪,不得索案改送,先從台部常切遵守。”從之。

十一月,己醜,熒惑入氐。

十二月,丙申,雪。蠲大理寺、三衙、臨安府點檢繳賞酒庫所見鹽贓賞錢。給諸軍薪炭錢,出戍官兵倍之。

丙午,前知安吉州趙必觀,言楮券破損腐爛,人不以為重。帝曰:“此緣錢少耳。”因問:“苕霅之民今已安業否?”必觀言:“臣至郡,民不聊生;聖恩賑給,連歲小稔,民粗安業。”

辛亥,以翰林學士鄭清之為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乙卯,軍器監度正言:“江西、福建、湖南災蕩,老弱轉溝壑,壯者遂為盜賊。”帝曰:“此州縣不得人,以至於此。”對曰:“今選任之際,更宜謹之。”帝曰:“選任誠不可不審。”又言:“近來放散忠義軍及破落士人,去為賊用,請行下諸將,隨宜招收,籍以為軍。士人在賊中者招諭之,更宜示之以信。又力行節儉,以阜財用,以化貪鄙。”帝曰:“恭者不侮人,儉者不奪人,朕平日力行此二者。”

蒙古始置倉廩,立驛傳,命河北漢民以戶計出賦調,耶律楚材主之;西域人以丁計出賦調,瑪哈摩斯古喇迪爾主之。又以史天澤、劉嶷、舒穆嚕劄拉三人為萬戶,分守中原。

丙辰,再給諸軍薪炭錢。

蒙古圍慶陽,金遣伊喇布哈救之。

先是金主欲遣使諭意於布哈,謂白華曰:“汝往邠州,六日能往複乎?”華自量日可馳三百裏,應曰:“能如期宣諭而複。”金主甚喜,謂華曰:“汝從來語及征進,必有難色;今銳於平時,何也?”華曰:“向日用兵,以南征及討李全之事梗之,不能專意北方,故以為難。今蒙古兵入界已三百餘裏,若縱之令下秦川,則何以救!不得不以一戰摧之。與其戰於近裏之平川,不若戰於近邊之要隘也。”

是歲,金罷近京獵地百裏,聽民耕稼。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複興烈文仁武聖明安孝皇帝紹定三年(金正大七年,蒙古太宗二年)

春,正月,壬申,雷。

臣僚“請令諸路提點刑獄官親行所部,凡翻異駁勘之獄,同守臣審鞫,便宜予決,毋得滯留。其有職兼守臣者,令以次監司行。”從之。

金伊喇布哈遇蒙古兵於大昌原,以忠孝軍提控完顏彝為前鋒。彝擐甲上馬,不返顧,士氣皆倍,以四百騎破蒙古八千之眾,遂解慶陽之圍。自蒙古構兵二十兵,僅有此捷,奏功第一,於是陳和尚之名震國中,授定遠大將軍,世襲穆昆。忠孝軍皆回紇、奈、曼、羌、渾及中原被俘避罪來歸者,鷙很難製,唯彝禦之有方,坐作進退,皆中程式,所過州縣,秋毫無犯,每占則先登,疾若風雨,諸將倚為重。

金主命權簽樞密院事額爾克屯邠州,布哈及總帥約赫德還京兆。

初,蒙古遣翁鄂囉為小使,至陝西行省,恐泄事機,留之。布哈等既解慶陽之圍,誌氣驕滿,乃遣翁鄂囉歸,語之曰:“我已準備軍馬,能戰則來。”翁鄂囉還白之,蒙古主怒,議遣皇弟圖壘伐金。

布哈之馭軍也無法,好趨小利,嚐一日夜馳二百裏,軍中莫敢諫止。完顏彝憂之,私謂同列曰:“副樞以大將為剽掠之事,今日得生口三百,明日得牛羊一二千,士卒喘死者則不複計。國家數年所積,一旦必為是人確除盡矣。”或以告布哈。一日,置酒會諸將,行酒至彝,布哈曰:“汝曾短長我,又謂國家兵力當由我盡壞,信有之乎?”彝飲畢,徐曰:“有之。”布哈見其無懼容,漫為好語雲:“有過當麵論,無後言也。”

是月,蒙古定諸路課額。初,太祖征西域,倉庫無鬥粟尺帛之儲,於是群臣鹹言:“雖得漢人,亦無所用,不若盡殺之,使草木暢茂,以為牧地。”耶律楚材曰:“夫以天下之廣,四海之富,何求而不得!但不為耳,何名無用哉?”因言:“地稅、商稅、酒、醋、鹽、鐵、山澤之利,可得銀五十萬兩,絹八萬匹,粟四十餘萬石。”太祖曰:“誠如卿言,則國用有餘矣。”卿試為之。”至是用楚材言,定課稅、酒稅,驗實,息十取一,雜稅二十取一。

二月,庚戌,以直寶章閣魏大有知漳州,措置招捕盜賊;起複直寶章閣陳韡知南劍州、福建路兵馬鈐轄、同措置。又起複趙範、趙葵節製鎮江、滁州軍馬。範、葵時丁母擾,求解官,不許;卒哭,乃起視事。

庚申,蠲江西、湖南、福建被盜州縣稅賦一年。

閏月,癸酉,逃卒穆椿竊入皇城縱火,焚禦前甲仗庫,衛士捕得之,磔於市。時李全欲銷朝廷兵備,故遣椿為亂。於是先朝甲仗燒毀殆盡。

戊子,詔:“江西、湖南、福建盜寇,凡脅從之民,束身出官,並與釋罪;能自戮渠首來者補官;偽官、土豪帥眾立功者官之。”

三月,戊戌,臣僚請補禁衛兵額,戒內侍毋得私役,革賃號,修火政,以肅宮禁;從之。

癸醜,置會子庫監官一員,專作堂差,以有舉選人充。

夏,四月,庚午,詔:“諸道提點刑獄,以五月按部理囚徒。”

癸酉,蠲紹興府餘姚、上虞縣民戶折麥一年,以水災也。

己卯,漳州連城盜起,知龍岩縣莊夢詵、尉鍾自強不能效死守土,詔各削二秩,罷。

五月,丁未,知撫州林孝聞削二秩,罷;以臣僚言官軍入境,閉關不納,科擾軍糧,民戶被害也。

禦射殿,閱諸班直射藝,遷賞有差。

甲寅,以李全為彰化、保康軍節度使、儀同三司、京東鎮撫使。全不受命。

初,全欲先據揚州以渡江,分兵徇通、泰以趨海。其下皆曰:“通、泰鹽場在焉,莫若先取為家計,且使朝廷失鹽利。”全欲朝廷不為備,且不遽絕其給,乃挾蒙古李、宋二宣差以虛喝朝廷,然蒙古實未嚐資全兵。全遣張國明齎金寶至臨安稟議,揚言:“李宣差英略絕倫,騎射五百步;朝廷莫若裂地王之,與增錢糧,使備邊境。”遍饋要津,求主其說。國明入見,以百口保全不叛。朝廷雖知其奸,姑事苟安,不之詰。

及全糴麥舟過鹽城,知揚州翟朝宗嗾尉兵奪之。全怒,以捕盜為名,水陸數萬,徑搗鹽城,戍將陳益、樓強、知縣陳遇皆遁,全入城,據之。朝宗倉皇遣幹官王節懇全退師,全不許,留鄭祥、董友守鹽城,而自提兵還楚州,以狀白於朝曰:“遣兵捕盜,過鹽城,縣令自棄城遁去;慮軍民掠擾,不免入城安眾。”朝廷乃授全節鉞,令釋兵,命製置司幹官耶律均往諭之。全曰:“朝廷待我如小兒,啼則與果。”不受製命。明廷為罷朝宗,命通判趙璥夫攝州事。

先是士大夫無賢愚,皆策全必反,而不敢言,國子監丞度正獨上疏極言之,且獻斃全之策有三。其言梗亮激切,時不能用。至是趙範、趙葵累疏以全必反為言,史彌遠不納。

丁巳,臣僚言:“請下江東、西、湖南、北、福建諸路總漕倉司,應鄰境被寇州郡,合解諸司錢物,比之常年期限並展一季。”詔戶部詳度。

六月,戊辰,臣僚言:“二廣諸郡,凡教官、法掾、自謂間官,率厭風土,置身台幕。請行戒飭,如循習不悛,並與鐫斥,帥、漕並置於罰。”從之。

癸酉,錄行在係囚。

辛卯,臣僚請戒飭郡守,痛革稅賦、刑獄、差役、版籍四弊;從之。

壬辰,臣僚請戒飭二廣漕司:“嚴禁所部州縣,丁錢每歲核實見存之數造簿,依條限前期發下,催納、銷注,違者按劾。”詔吏部詳度。

蒙古兵圍京兆,金兵救之,為蒙古所敗,城遂破。

秋,七月,丁酉,以汀州寧化縣曾寡婦晏氏給軍糧、禦漳寇有功,又全活鄉民數萬,詔封恭人,官其子承信郎。

丁未,臣僚請今後疏決,先期降旨,下臨安府、三衙:“應犯罪在指揮前,許引用恩赦;如指揮後有犯罪,雖已停決,不在原減之數。共合引赦人,不許於停決前輕行斷遣。如或違失,從故出入人罪條製施行。”令刑部詳度。

癸醜,臣僚請申嚴堂除之製,庶幾士人毋敢躁進,中書之務可清;從之。

蒙古主自將伐金,皇弟圖壘、皇侄莽賚扣率師從征。道經平陽,見田野不治,問兵馬都總管李守賢,對曰:“民貧,乏耕具政然。”蒙古主命給牛萬頭,仍徙關中戶中墾地河東。

八月,癸亥,詔:“明禋侍祠執事官既受事,毋得臨期規避。如或循習,罰無赦。仍委台諫覺察。

武仙既歸金,金複以為恒山公,置府衛州。蒙古兵圍之,金將完顏哈達率眾來援,完顏彝先登,蒙古諸帥皆北。既而史天澤以千人流出出金兵後,合諸帥攻之,仙逸出,屯胡嶺關。天澤遂取衛州。

九月,辛醜,大饗於明堂,赦天下。

丙午,封美人謝氏為貴妃。

壬子,詔:“浙西提舉司下所部州縣,將修複圍田減納苗稅,毋收斛麵。”

冬,十月,辛酉,臣僚請下吏部:“今後縣典獄官,須曾曆三考,有縣令舉主三員,無過犯人,許注,毋得破格輕授。或監司、帥守辟置,亦令吏部審實合格,方許放行。”從之。

壬戌,進知棗陽軍史嵩之官一等,以置堰、屯田有勞也。

以趙善湘為江淮製置使。

時李全造船益急,至發塚取杉板,煉鐵錢為釘,熬囚脂為油灰,列炬繼晷,招沿滲之命為水手;又治趙璥夫,以蒙古為辭,邀增五千人錢糧,求誓書、鐵券。朝廷猶遣餉不絕,全得米,即自轉輸淮海,入鹽城,以贍其眾。它軍士見者,曰:“朝廷惟恐賊不飽,我曹何力殺賊!”射陽湖人皆怨,至有“養北賊,戕淮民”之語。全又遣人以金牌誘脅周安民等,造浮橋於喻口,以便鹽城往來。史彌遠泄泄如平時。鄭清之力勸帝討全,帝乃使善湘圖之,許便宜從事,仍命以內圖進取,外用調停,唯趙範、趙葵力請進兵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