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九十五(2 / 3)

癸巳,複立製用院。

是月,歸德、陳州河溢。

九月,庚申,帝至自上都。

冬,十月,丙戌,太白經天。

乙未,帝諭中書省、樞密院、禦史台臣曰:“省中政事,聽右丞相哈喇哈斯總裁,自今用人,非與議者悉罷之。”

戊戌,詔:“芍陂、洪澤等屯田為豪右占據者,悉令輸租。”

辛醜,複以詳刑觀察司為肅政廉訪司。

括兩淮地為豪民所占者輸租賦。

北方奇嚕倫部大雪。同知宣徽院事圖沁布哈請買駝馬,補其死缺;出衣幣於內府,身往給之,全活數萬人。其還也,帝賜以七寶笠。

是月,帝不豫,皇後巴約特氏秉政。詔遣阿裕爾巴裏巴特喇,就其母鴻吉哩氏居懷州。阿裕爾巴裏巴特喇,懷寧王哈尚之母弟也。

江浙行省平章徹爾召入為中書平章政事,是月薨。家貲不滿二百緡,人服其廉。追封徐國公,諡忠肅。

十一月,丁未,黃勝許遣其屬來獻方物,請複其子官。帝不允,曰:“勝許反側不足信,如其悔罪自至,則官可得。”命賜衣服遣之。

舊製,凡遇享祀,司天雖掌時刻,無鍾鼓更漏,往往至旦始行事。至是將郊祀,齊履謙攝司天台官,言於宰執,請用鍾鼓更漏,俾早晏有節,從之。

庚午,祀昊天上帝於南郊,牲用馬一,蒼犢一,羊、豕、鹿各九。其文舞曰《崇德之舞》,武舞曰《定功之舞》。以攝太尉,右丞相哈喇哈斯、左丞相阿固岱、禦史大夫特們德爾為三獻官。

壬申,太白經天。

拱衛直都指揮使王伯勝,自帝有疾,晨夕入侍;安西王忌之,出為大寧路總管。

十二月,丙了,地震。

庚寅,皇太子德壽薨。皇後遣人問西僧丹巴曰:“我夫婦崇信佛法,以師事汝,隻有一子,寧不能延其壽也?”對曰:“佛法如燈籠,風雨至則可蔽,若燭盡,則無如之何也。”一時稱其敏給。

大德十年

春,正月,甲辰,詔詢訪莊聖皇後、昭睿順聖皇後、徽仁裕聖皇後儀範中外之政,以備紀錄。

丙午,浚吳鬆江等處漕河。

庚戌,浚真、揚等州漕河;令鹽商每引輸鈔二貫,以為傭工之費。

戊午,罷江南白雲宗都僧錄司,汰其民歸州縣,僧歸各寺,田悉令輸租。初,南台禦史言:“江南寺觀田畝,曆年詔免租賦,上虧公額,下侵民利。其所隸民戶,或罹饑窘,為其徒者,坐視不恤。請於秋成之時,驗其頃畝,減半征之,以備凶歲推賑其民,庶幾利害稍均。”從之。

壬戌,發河南民十萬築河防。

丁卯,命近侍無輒驛召外郡官。

營國子學於文宣王廟西。

中書左丞尚文,以老疾告歸;複召為中書右丞,商議中書省事,不起。

閏月,晉寧、冀寧地震不止。

二月,辛亥,中書省言:“近侍傳旨以文記至省者,凡一百五十餘人,令臣擢用,其中犯法妄進者實多,宜加遴選。”許之。

己未,江西、福建奉使宣撫塔布岱坐贓;遇赦,釋其罪,終身不敘。

戊辰,帝如上都。

是月,大同路暴風,大雪,壞民廬舍;雨沙陰霾,馬牛多斃,人亦有死者。

三月,乙未,道州營道等處暴雨,江溢,山裂,漂蕩民廬,溺死者眾;複其田租。

夏,四月,庚子朔,詔:“凡匿鷹犬者,沒家貲之半,笞三十;來獻者給之以賞。”

壬戌,雲南羅雄州、普定路諸蠻為寇。右丞汪惟能進討,賊退據越州,諭之不服,遣平章伊蘇岱爾率兵萬人往捕之;兵至曲靖,與惟能合兵壓賊境,獲其渠,斬之,餘眾皆潰。命伊蘇岱爾留軍二千戍之。

癸亥,置昆山、嘉定等處水軍上萬戶府。

甲子,倭商有慶等抵慶元貿易,以金鎧甲為獻。命浙江行省平章阿喇卜丹等備之。

是月,鄭州暴風雨雹,大若雞卵,積厚五寸,麥及桑棗皆損;蠲今年田租。

五月,癸未,詔:“西番僧往還者,不許馳驛,給以舟東。”

禁禦史台、宣慰司、廉訪司官毋買鹽引。

乙酉,遣高麗國王王昛還國,仍置征東行省鎮撫之。

丁亥,詔右丞相哈喇哈斯、達喇罕、左丞相阿固台等整飭庶務;凡銓選錢穀等事,一聽中書裁決,百司勤怠者,悉以名聞。

六月,癸卯,禦史台言:“江南行台監察禦史嘉琿,劾江浙行省宣使李元不法。行省亦遣人摭拾嘉琿不令檢核案牘。”中書省複言嘉琿等不循法度,擅遣軍士守衛其門,搒掠李元,誣指行省等官不法事。詔省、台及額爾克達嚕噶齊同訊之。

壬戌,來安路總管岑雄叛,湖廣行省遣宣慰副使呼圖嚕特穆爾招諭之。雄令其子世堅來降,賜衣物遣之。

秋,七月,辛巳,宣德等處雨雹害稼。大同之渾源隕霜殺禾。平江大風海溢,漂民廬舍。

八月,壬寅,開成路地震,王宮及官民廬舍皆壞,壓死故秦王妃等五千餘人;以鈔萬三千六百餘錠、糧四萬四千餘石賑之。

先是,命江浙行省製造宣聖廟樂器,以宋舊樂工施德仲審校應律,運至京師。丁巳,京師文宣王廟成,行釋奠禮,牲用太牢,樂用登歌,製法服三襲;命翰林院定樂名、樂章。

是秋,遼陽行省右丞洪萬罷,以其叔君祥代之。君祥請於朝,宜新省治,增巡兵,置儒學提舉官、都鎮撫等員,以興文教,修武備。既而事不果行。

陝西饑,省、台議請賑於朝,安西路總管趙世延曰:“救荒如救火,願先發廩以賑。朝廷若不允,世延當傾財若身以償。”省、台之從,所活者眾。

世延嫻習官政,其始除總管也,前政壅滯者三千牘,世延既至,不三月,剖決殆盡。

冬,十月,丁未,有事於太廟。

丁卯,安南遣使貢方物。

青山叛蠻來附。

吳江洲大水,民乏食,發米萬石賑之。

十一月,己巳,帝至自上都。

十二月,乙卯,帝寢疾,禁天下屠宰四十二日。

內侍李邦寧,錢塘人,宋故小黃門也,宋亡,從瀛國公入見,世祖命給侍內庭。警敏稱上意,令學國書及諸番語,即通解,遂見親任。帝即位,進太醫院使。自帝初得疾至此,不離左右者十餘月。

癸亥,瓊州臨高縣那篷洞主王文何等作亂,伏誅。

阿裕爾巴裏巴特喇至懷州,所過郡縣供帳華侈,悉令撤去,嚴飭扈從毋擾民,民皆感悅。

是歲,大都留守鄭製宜卒。帝遇製宜特厚,每侍宴,輒不敢飲,終日無惰容。帝察其忠勤,屢賜內醞,輒持以奉母。帝聞之,特封其母蘇氏為潞國夫人。及製宜歿,追封澤國公,諡忠宣。

大德十一年

春,正月,丙辰朔,帝大漸,免朝賀;癸酉,崩於玉德殿,國語稱鄂勒哲圖皇帝。

帝承世祖混一之後,善於守成;惟末年連歲寢疾,凡國家政事,內則決於宮壺,外則委於宰臣,幸去世祖未遠,守其成憲,不至廢墜。

乙亥,靈駕發引,葬起輦穀,從諸帝陵。

皇後巴約特氏,以己嚐謀出阿裕爾巴裏巴特喇及其母居懷州,至是恐其兄懷寧王哈尚立,必報前怨,乃命召安西王阿南達入京師,欲立之。左丞相阿固岱、平章賽音諤德齊、巴特瑪琳沁、巴延及諸王莽賴特穆爾陰左右之,謀斷哈尚歸路,奉皇後垂簾聽政,立安西王輔之。於是,阿固岱以祔廟及攝位事集廷臣議之,太常卿田忠良、禦史中丞何瑋皆執不可,阿固岱變色曰:“製自天降耶?公等不畏死,敢沮大事!”瑋曰:“死畏不義爾;苟死於義,何畏!”議遂寢。

右丞相哈喇哈斯收百司符印,封府庫,稱疾,守宿掖門,內旨日數至,皆不聽。眾欲害之,未敢發。懷寧王適遣哈喇托克托計事京師,哈喇哈斯令急還報,複遣使南迎阿裕爾巴裏巴特喇於懷州。

使至懷州,阿裕爾巴裏巴特喇疑未行,其傅李孟曰:“支子不嗣,世祖之典訓也。今宮車晏駕,大太子遠在萬裏,宗廟社稷危疑之秋,殿下當奉大母急還宮庭,以折奸謀,安人心;不然,國家安危,未可保也。”阿裕爾巴裏巴特喇猶豫未決,孟複進曰:“邪謀得成,以一紙書召還,則殿下母子且不自保,豈暇論宗族乎!”阿裕爾巴裏巴特喇大悟,乃奉其母行。

先遣孟趨哈喇哈斯所覘之。適皇後使問疾哈喇哈斯所,孟入,長揖,引其手診之,眾謂孟醫也,不疑之。既而知安西王即位有日,還告曰:“事急矣,先發者製人,後發者製於人,不可不早圖之。”左右之人皆不能決,或曰:“皇後深居九重,八璽在手,四衛之士,一呼而應者累萬。安西王府中,從者如林,殿下侍衛單寡,不過數十人,兵仗不備,奮赤手而往,事未必濟。不如靜守,以待大太子之至,然後圖之,未晚也。”。孟曰:“群邪違棄祖訓,黨附中宮,欲立庶子,天命人心,必皆弗與。殿下入造內廷,以大義責之,則凡知君臣之義者,無不舍彼為殿不用,何求而弗獲!克清宮禁,以迎大兄之至,不亦可乎?且安西既正位號,縱大太子至,彼安肯兩手進璽,退就籓國,必將鬥於國中,生民塗炭,宗社危矣。且危身以及其親,非孝也;遣禍難於大兄,非弟也;得時弗為,非智也;監機不斷,非勇也;仗義而動,事必萬全。”阿裕爾巴裏巴特喇曰:“當以卜決之。”命召卜人。有儒服持囊遊於市者,召之至,孟出迎,語之曰:“大事待汝而決,但言其吉。”乃人筮,遇《乾》之《睽》,立而獻卦曰:“卦大吉。乾,剛也;睽,外也;以剛處外,乃定內也。君子乾乾,行事也;飛龍在天,上治也;輿曳牛,掣其人,耏龍劓,內兌廢也;厥宗噬膚,往必濟也;大君外至,明相麗也;乾而不乾,事乃睽也;剛運善斷,無惑疑也。”孟曰:“筮不違人,是謂大同,時不可以失。”阿裕爾巴裏巴特喇喜,振袖而起。眾翼之登騎,諸臣皆步從。

至衛輝,經比幹墓,顧左右曰:“紂內荒於色,毒痡四海,比幹諫,紂刳其心,遂失天下。”令祀比幹墓,為後世勸。至漳水,值大風雪,田叟有以孟粥進者。近侍卻不受,阿裕爾巴裏巴特喇曰:“漢光武嚐為寇兵所迫,食豆粥。大丈夫不備嚐艱阻,往往不知稼穡艱難,以致驕惰。”命取食之。賜叟綾一匹,慰遣之。

二月,辛亥,阿裕爾巴裏巴特喇至大都,與母鴻吉哩氏人內,哭盡哀,複出居舊邸。

安西之黨見阿裕爾巴裏巴特喇既至,遂謀以三月三日偽賀其生辰,因以舉事。阿實克布哈知之,言於哈喇哈斯,且曰;“先人者勝,後人者敗。後一垂簾聽政,我等皆受製於人矣,不若先事而起。”哈喇哈斯曰:“善!”夜,遣人啟阿裕爾巴裏巴特喇曰:“懷寧王遠,不能速至,恐變生不測,當先事而發。”

阿裕爾巴裏巴特喇複遣都萬戶囊嘉特詣諸王圖喇定計,囊嘉特力讚之,乃先二日,以三月丙寅率衛士入內,稱懷寧王遣使召安西王計事。至即並諸王莽賚特穆爾執之,鞫問,辭服,械送上都。收阿固岱、巴特瑪琳沁、賽音諤德齊、巴延等,誅之。

諸王庫庫楚、伊克圖進曰:“今罪人斯得,太子實世祖之孫,宜早正大位。”阿裕爾巴裏巴特喇曰:“王何為出此言也!彼惡人潛結宮壺,亂我家法,故誅之,豈欲作威福以覬望神器耶!懷寧王,吾兄也,宜正大位,已遣使奉璽北迎之矣。”遂自稱監國,與哈喇哈斯日夜居禁中以備變。

監國命李孟參知政事。孟損益庶務,裁抑僥幸,群小皆不樂。既而曰:“執政大臣,當自天子親用,今鑾輿在道,孟未見顏色,誠不敢冒大任。”固辭,弗許,遂逃去,不知所之。

監國命楊多爾濟譏察禁衛。多爾濟,寧夏人,早侍籓邸,見倚重。李孟之使京師也,多爾濟從行,至是密致警備,監國賴焉。

是月,道州營道縣暴雨,山裂一百三十餘處。

夏,五月,乙醜,懷寧王哈尚至上都。初,哈尚聞帝崩,自阿勒台山至和林。諸王勳戚合辭勸進,王曰:“吾母及弟在大都,俟宗親畢會議之。”

時內難既平,鴻吉娌妃以兩子星命,令陰陽家推算所宜立者,曰:“重光大荒落有災,旃蒙作噩長久。”重光為哈尚年幹,旃蒙為阿裕爾巴裏巴特喇年幹也。妃惑其言,遣近臣告哈尚曰:“汝兄弟二人,皆我所生,豈有親疏,陰陽家所言,運祚修短,不容不思。”哈尚語托克托曰:“我捍邊陲十年,又嗣次居長,星命之言,茫昧難信。設我即位後,所行上合天心,下副民望,則雖一日之短,亦足重名萬年,何可以陰陽家言而乖祖宗之托哉!此殆用事之臣擅權專殺,恐他日或治其罪,故為是奸謀耳。汝為我往察事機,疾歸報我。”乃親率大軍由西道,諸王昂輝由中道,綽和爾由東道,各以勁卒一萬,而遲回不進。

托克托馳至大都,具道哈尚言,妃愕然曰:“修短之說,雖出術家,為太子周思遠慮,乃出我深愛。今大憝已除,諸王大臣議已定,太子不速來何為!汝所致言,殆有讒間。汝歸,為我彌縫之而趣其來。”先是,妃以懷寧王不至,複遣阿實克布哈迎之,備道安西謀變始末及太弟監國與諸王群臣推戴之意。至是托克托繼往,行至中道,懷寧王輿中望見之,趣使同裁。托克托備述妃言,懷寧王大感悟,及是至上都,以阿實克布哈為平章政事,遣還報兩宮。阿裕爾巴裏巴特喇即侍其母來會於上都,廢皇後巴約特氏,出居東安州,殺之。誅安西王阿南達及諸王莽賚特穆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