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言刁府家人打聽消息,聞先一番口供,十分歡喜,再後聽得鍾禦史到堂,如此一番,不覺大使道:“罷了!罷了!死在他手裏了!”罵道:“鍾佩,鍾佩,我少不得有法製你就是了!”遂又挑了幾千兩銀子,著人到三處料理不表。
單言鍾佩出了刑部衙門,來到雲府,將上項事說了一遍。雲太師道:“等老夫會同六部審他便了。”二人草成本章。次日五鼓上朝,二人聯名將本呈上,要求天子親審。萬歲看了本章中的委曲,批道:“著大學士雲定,會同六部九卿,領朕上方寶劍,在刑部會審,詳奏候旨。”謝恩而出。回至私衙。即命校尉、中軍、大小效用的官兒,擺了上方劍,點齊執事,好不威武。
來到刑部,張賓忙開中門,遠遠迎接。太師升座已畢,百官參見。太師發鈞旨一道:“先到侯府,將刁國舅傳來,再將鍾禦史傳來對質。”後命旗牌官將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左右一共七座公案,太師居中,六部分為兩邊坐定,叫帶欽犯。一聲吩咐,兩邊答應,呼喝如雷,將一幹人提到丹墀。點名已畢,大師先叫雁翎上來問了幾句,然後問紅氏道:“昨晚已招了,今日有何分說?”紅氏哭道:“小婦人受刑不起,方才招認,其中冤枉,要求太師代小女子申雪。”太師道:“下去。”進叫那家將問道:“你為何搶人?從直招來,免動大刑。”那人還照原詞回了一遍。太師喝道:“雁都統與你何仇,難道誣你不成?看你一派胡言,不動大刑如何肯招!”吩咐手下:“夾起這奴才!”左右校尉擁上來,抬過銅夾棍,不論好歹,抓下去將腿往下一踹,那家將大叫一聲,登時昏死過去。半晌醒來,大師問道:“你招也不招?”那人道:“冤枉!難招。”太師冷笑道:“我且問你,既是讓道,就該站立一邊,難道偌大條街,就無處去避道,獨獨要跑到巷子裏去?既到巷子,見有奸細,就該一人捉住,出來稟了雁爺,也是一功,怎麼獨獨放走男人,卻同女子在一處呢?且紅氏父母一同喊冤,若是他女兒私逃,他自然尋找,為何即刻喊冤?雁部統誣你不成?”這一席話問得他無言可對。大師見他無言,便道:“你從直招來便罷,不然,我先夾斷你的狗腿,然後取上方劍取你的首級!”吩咐“收!”左右吆喝一聲,收了一繩,那人大叫:“小人願招!”太師道;“快供來!”那人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旁邊刁國舅都嚇壞了。
那人畫供已畢,太師吩咐押下去。轉回臉向刁發道;“老夫得罪了。請問賢侯,雁翎前日如何打你,你從直訴來,你如何叫家將搶人也從直供來,老夫好複旨。”刁發上前道:“老先生聽卑爵細稟:前日多承盛意,一路看燈而回,不意民間喧嚷,卑爵叫他前邊去看,不想這奴才見色搶人,卑爵其實不知。及至雁都統拿住這奴才,卑爵隻道地闖了都統的道,故前去討情。誰知雁翎生性剛強,將卑爵扯下馬來,渾身打得寸骨寸傷。這要求正法。”太師道:“既是打傷,必有痕跡。”回頭向各部屬道:“煩諸公驗看驗看。”六部答應,走下來看了一會,並無傷痕,如何敢瞞?隻得回道:“無傷。’太師登時把臉一變,便道:“賢侯兩件情虛,還有何說?”刁發見雲太師頂真,他倚著椒房之寵,便道:“既是老先生如此,聽憑你怎樣我便了。”太師回顧三法司道:“黑夜縱容凶奴,擅搶良家婦女,依律該問何罪?”三法司唬了一跳,想道:“不好了,刁國舅今番遇了對頭了!”隻得稟道:“有奸者斬首,無奸追回者流配三千裏,永不回鄉。”太師道:“既如此,吩咐去了衣冠,帶上刑具,候旨定奪。”左右齊聲答應,便來動手。正是:階下欲施三尺法,那管朝中一品臣。
校尉方欲動手,刁國舅大喝道:“家奴犯法也是小事,怎麼當堂擅辱皇親國戚?就是聖上親問,也無此罪!”鍾佩聽了心中不忿,上前稟太師道:“欺君該當何罪?”太師道:“斬罪。”鍾佩道:“刁國舅無端欺君不朝,卻在街坊小轎行走,必有不軌,這便是欺君,怎麼還說無罪?”刁發喝道;“就是欺君,你敢怎麼我?”太師大怒道:“法堂之上,敢如此挺撞!既是欺君,取上方劍,先斬後奏!”吩咐一聲,校尉就動手宣剝,正是: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
未知刁發生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