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義俠始終俠義,化冤到底冤仇。一朝義俠兩相投,重敘新朋舊友。
客裏迢迢含淚,他鄉夜裏凝眸。悔教當日覓封侯,戴月披星奔走。
單言那雁公子同兩個莊漢,走到烏風寨半山之中,猛見山凹裏擁出無數的嘍羅,擋住去路。雁公子在馬上哈哈大笑,罵聲:“大膽的強徒,敢攔住我的路!”便叫莊漢:“跟我來奪路!”便掣出寶劍,一馬衝來。那些嘍羅攔阻不住,兩邊的喊聲:“讓條路!”衝出去了。不防兩個莊漢,被後邊的嘍兵扯下馬來拿去了。這雁公子回頭一看,見兩個莊漢被拿,大喝一聲:“好瞎眼死囚的,敢拿我的夥伴!”
回馬來奪,跑得急了,不曾防備,隻聽得一聲響,連人帶馬跌下陷坑去了。那些嘍兵見雁公子跌下陷坑,大家歡喜,一齊前來,用撓鉤套索將他搭起來,一眾嘍兵捆進去了。正是:龍遊淺水遭蝦困,虎落平陽被犬欺。
那些嘍兵將雁公子抬進山寨,來到聚義廳。隻見廳上坐著一個大王,有六十歲的年紀,旁邊坐著兩個兒子並眾頭目。那眾人將雁公子擁上廳來,喝聲:“跪下!”雁公子大罵道:“小爺不幸跌下陷坑,被你拿住,不然,我殺盡你這一班狗強盜,方消我恨!”說罷,將牙一咬,把身上繩子掙斷了兩根。那大王見他少年英雄,一表人才,又聽他口音好似同鄉,便問道:“你姓甚名誰?何方人氏?因何到此?”
雁公子見問,使細細訴了一遍。那大王聽了,忙忙離座,親解其綁,納頭便拜道:“原來是雁恩公在此!方才冒犯虎威,望乞恕罪。”雁公子忙忙扶住道:“不知老大王是誰?多蒙釋放,望道其詳。”那人道:“在下姓紅名光,那年小女看燈,被刁賊搶去,多蒙老將軍救命,又害他征西被陷,時時掛念恩公,不想今日相會!”說罷,便救了兩個莊漢,又叫兩個兒子作速過來叩見。
當日設宴相待。飲酒中間,紅光道:“小恩公單身救父,惟恐不便,我這裏現有五千兵馬、數萬糧草,不如反出西關,會合老將軍,殺進中原,救取家眷,掃除奸賊,報仇泄恨,豈不為妙?”雁公子道:“不可輕動,等我尋著爹爹,會了羌兵,暗傳消息,大王那地會了董家莊的人馬,著他斷往中原的救兵,大王起兵來捉刁龍,裏應外合,方的成功。為今之計,我寫書一封,大王著人送到董家莊,叫他招軍買馬,積草囤糧,以便行事。”紅光大喜。雁羽登時修書去了。紅光遂留雁羽在寨操演嘍兵、教習陣法。那烏風寨的威名,從此大振。每日裏衝州破縣,聚草囤糧。那些臨近的府縣,聞知這個消息,連夜就飛報申文奏朝廷去了。正是:一聲兵振連三寨,萬裏關書連九重。
話說那告變的文書雪片也似來到京中,詳報部內。這刁國舅聞知此信,吃了一驚,想道:“這西關一帶地方乃是我大孩兒汛地,倘若朝廷知道風聲,豈不見怪?”遂按下本章不奏,心中思想道:“烏風寨不過一隅之地,縱有強人,也不為大害。”遂暗暗寫書一封,知會兒子刁龍,叫他用心防守便了。一麵思想:“張賓的侄子張英,他托我謀官,至今無缺,不如乘著烏風寨有事,著他前去做個參將,鎮守那裏地方便了。”又想:“鍾佩修造長城,至今無信,不如奏地一本,說他克減官糧、督工不緊,以致防守誤事,邊地生亂,那時將他們斬草除根。”思想已定,連夜草成本章,早朝見駕。正是:黃金殿前臣朝主,白玉階前虎拜龍。
話說刁發草成一本,早朝見駕,第一件奏的:“西羌作亂,皆因雁翎反國,合將他家眷斬首,以戒後人。命張英為參將,鎮守烏風寨,以防不測。”第二件奏的:“鍾佩減糧誤工,貪贓曠職,四載未完工程,以致長城難守。合將鍾佩家小拿問立決。”天子準奏:“著張英領參將之職,前去鎮守;鍾、雁二事,候朕詳察。”聖旨已批,百官朝散,刁發回衙,張英領憑上任不提。
且言西關刁龍,接了父親的書信道:“聞得烏風寨一帶地方甚是作亂,爾須小心操守汛地。倘有疏虞,朝廷見怪。我不日有張英前來做參將,奏準本章,同你鎮守,要緊,要緊。”那刁龍接了書子,便選擇英雄,操演人馬,各去安排不提。
再言那北狼關總兵胡申,接了妹夫刁國舅的書信,寫的命他催趕長城的工程,要逼鍾佩的性命。這叫做有心人算計沒心人,可憐這鍾禦史是個書呆子,如何知道?正是:人心難測真好險,世路崎嶇甚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