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抄家產鍾府遭殃 逃鄉土夫人避禍(1 / 2)

(西江月):

仇裏尋仇更甚,恩中結恩愈深。一邊一報甚分明,我勸為人要醒。

避土離鄉受苦,櫛風沐雨耽驚憂。腳小猶歎零仃,卻喜英雄有命。

剪斷言辭歸正傳。話說那兩參將領了胡申的令箭,點了一千軍馬,出了兩界關,一路迎來,耀武揚威,十分勇壯。出關走了三日,卻到了北番的地界。那北番邊隻見南邊有兵來了,那時守汛的小番兒一個個慌慌張張去報酋長都都道:“不好了!南邊有兵犯界了。”那些酋長都都吃了一驚,登時傳令五營四哨、大小兒郎來廝殺,一麵上關飛報賀總兵大都兒。那大都兒姓賀名蘭,生得性如烈火,大眼濃眉,其力有萬夫不當之勇。當日傳聞此信,心中大怒,登時點了一萬毛袂番兵,就命:“酋長津梁做先鋒迎敵,本部領大兵斷後。”當下津梁得令,回營領兵,問鍾佩道:“老禦史,為何你三日前來投我,三日後就有兵來到,恐其中有詐麼?”

鍾佩道:“恩公說那裏話來!我鍾佩立身無地,蒙酋長收留,恩莫大焉,敢有詐連累恩公?恩公如其不信,待我等下關破了南兵就是了。”津梁大喜,遂點兵下關。擺陣對圓,津梁縱馬出陣,大喝:“南蠻!”兩個參將心中大怒,罵道:“天朝的元帥到此,還不下馬跪接?怎麼叫我南蠻?好大膽的狗才,好好送出逃宮,獻上貢禮便罷,不然殺進,連你主兒總要問罪的!”那津梁聽得叫他送出逃官,他留鍾佩,原是瞞著賀都都的,又聽他出言不遜,心中大怒,也不答言,打馬挺槍衝將過來。那兩個參將仗著胡申的勢力,大罵:“狗奴如此無禮!”兩口刀一齊殺將過來。方戰了十五六合,不防張炳隱在番兵隊裏,恨胡申不過,道:“我們逃在番邦,你還要追趕!也罷,待我傷他一個,也出出氣。”

就拍馬向前,拈了弓箭,看準迎頭的一個參將,“當”的一箭,正中麵門,“撲通”跌下馬來。正是:一箭到穿金甲透,三分氣已化清風。

那參將見傷了一個,吃了一驚,敗下去了。津梁不舍,把鞭梢一指,大小番兵一齊趕上,可憐一千南軍,傷了一半。這津梁追了五十多裏,方才收兵,回關獻功。從此以後,越發厚待鍾佩了。這且不言。

單言那名參將敗到北糧關,查點軍士,折了三百多名。到帥府見了胡申,細言前事。胡申大怒,欲起大兵出征,又怕番兵凶勇,不敢輕動,遂傳令各處關前添兵把守,晝夜小心,不可亂動,候旨回來同他打仗。正是:從今南北生嫌隙,惹了幹戈鬧不清。當下胡申吩咐各路守定關口,預備番兵。這且不表。

單言那告急的文書,並胡申的密信到了京中,先到太平侯府中接遞。那刁發看了文書與告急的本章,看完吃了一驚,當夜寫成表章,候人朝見駕。次日五鼓,刁發早朝見駕,山呼已畢,呈上本章。皇上看畢龍心大怒,罵道:“好大膽的奸臣,長城不曾修完也罷,為何反入番邦,情殊可恨!”遂降旨一道,命錦衣衛速到鬆江海防營王都統那裏,會合常州府,將鍾佩的家產抄入公府,把他一門老少俱拿入京中勘問,違旨者斬。聖旨已下,誰敢不遵?那個錦衣衛領了聖旨,帶了兵丁,背了黃綾,飛馬出京,奔往鬆江去了。正是:一聲霹靂驚天下,頃刻風波遍海濱。

話說那錦衣衛一路趕來,非止一日,那日到了鬆江海防營轅門,上來傳下聖旨。事有湊巧,那日轅門值日聽事的官兒卻是陳玉。原來陳玉自得山玉、章江二人的盤費,即投到鬆江王都統那裏,做了一個聽事官兒,王都統念他父親的交情,十分厚待他。當日陳玉聽知這個消息,吃了一驚:“恩兄此番性命休矣!我不救他,更待何時?隻是分不得身,如們是好?”想了一想,計上心來,遂向錦衣衛道:“大人請在迎賓館少待片時,待小人稟過都統接旨便了。”那錦衣衛即入迎賓館去了。這陳玉出來。吩咐夥伴道:“若大人點我,就說到營中催錢糧去了。”說罷,飛身上馬奔出城,來到江邊,叫隻快船,卻好遇著順風,扯滿了篷,連日連夜的奔至常州武進縣鍾佩府中把信去了。正是:天叫忠良逃脫命,連江滿助一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