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為好成空三處衾皆冷落 從天而降一門妻妾小團圓(1 / 3)

鸞吹進房,見杯盤狼藉,田氏在房,素娥、湘靈俱新妝未卻,不勝驚訝,說道:“二哥,敢又有禍事到了?縣中人來說,有甚太監坐在省中,立傳豐城縣去見。太親家已是飛趕進省,叫人來知會,好做準備。

”田氏等俱大驚失色。素臣沉吟道:“為著甚事,令人猜想不出?卻又從何準備?凡事皆有定數,賢妹不必驚慌,且去稟知母親再處。”鸞吹道:“妹子先到那邊,因房門未開,不敢驚動,如今叫丫鬟去打聽開了門再去。隻是兩個妹子,怎還是昨宵妝束?”田氏把夜來之事述知,鸞吹稱歎不置。冰弦來請田氏說:“太太房門已開。”素臣等便都到水夫人床前,把任公入省之事稟知。水夫人道:“想來又有別事?若還是前日之事,廖宦別有變頭,不應單傳親家一人,又不用牌檄提。你今日原該去謝親,且去見你丈母,問一備細再處。”素臣領命,梳洗過了,到未公靈前展拜,用了早膳,正要上轎,卻直東方僑來答拜素臣前賀進士之禮,並問移居日期。水夫人擇了本月十八日黃道不將吉日,回複了東方僑去,起身到縣中來,進去拜見了任夫人,根問省中來傳備細。任夫人道:“都爺差轅門把總飛馬來傳,又沒文書,又沒牌檄,說得要緊之至。你丈人聽說是甚太監,先嚇壞了,叫人來通知賢婿,大概是凶多吉少之事,如何是好?”素臣將水夫人之言,述了一遍,安慰道:“看來也未必凶,可再差人赴省探聽便了。”任夫人略覺安心,忙備點備席款待。素臣臨起身,叫出錦囊來磕頭,說道:“聽見奚囊已並了親,賢婿少一貼身小廝,這錦囊也還伶俐,可胡亂使用罷?”素臣謝受帶回。是夜,素臣要宿在田氏房中,田氏道:“他們正值吉期,尚知退讓,奴豈因以為利?”素臣道:“和你同床各被何如?”田氏笑道:“奴非處女,不似二姐公堂之上,可以明心,這樣瓜李之嫌,斷不敢處!”苦苦把素臣勸出外邊。素娥正與湘靈夜話,都驚訝道:“怎相公此時還未安置?”素臣道:“恐二卿寂寞,特來奉陪。”素娥、湘靈齊稱:“不敢!”叫丫鬟掌燈,要送素臣進田氏房。素臣笑道:“那裏已去過,不肯收留,才到此奉陪的。”二人俱正色道:“昨日就該宿在大姐姐房裏,怎今日還可出來?”素臣大笑道:“我竟是夜不收了!幸喜還有個睡處!因命生素掌燈,照入水夫人房裏。水夫人答道:“怎這時候還不睡?”素臣道:“孩兒竟沒處睡了,特來相伴母親。”水夫人道:“你頭裏到媳婦房裏去的?”素臣把田氏之言,述了一遍。“這等就宿在新房裏罷了。”素臣又把素娥、湘靈之言,述了一遍。水夫人微笑道:“也都說得去,隻是我身邊卻著落不得你這長大人,須令我睡得不安穩。”素臣著急道:“母親若再不容孩兒,竟須每夜坐到天明的了。”水夫人道:“不妨,大小姐才出去,叫紫函去要一張木榻,或是棕屜來,就宿在這旁邊,待將來搬至新宅,再作道理。”紫函忙去說知,扛進一張花梨藤榻,安放側邊,素臣方得安睡。正是:

家家妻妾為爭夫,虎鬥龍爭定霸圖。三美讓夫成獨宿,蜜淋漓換醋葫蘆。

次日午後,酆升來請水夫人說:“轎子在外,立刻要請太夫人去。”水夫人道:“為著何事?你老爺回來不曾?”酆升道:“不知為著甚事?老爺剛回來,就著小人來請的。”水夫人向素臣道:“親家回來有事,隻該請你去,怎反請我起來?”酆升道:“小人稟過,可要請姑爺同來,老爺道是不便。”湘靈道:“爹爹說是不便,自有緣故,太夫人還該獨去。”水夫人點點頭,即便上轎,帶著紫函、晴霞伏侍,文虛、奚囊押轎,自進縣中去了。素臣等在家,左思右想,猜度不出。直到黃昏,隻見奚囊飛跑進來報信道:“京裏下來兩個女人,說是我家親眷,與太太認明了,如今領回來,就到門了。”素臣道:“是我家的親眷,你都認得的。你見過這兩個女人是誰?”奚囊道:“任太太留著坐席,小的在窗外偷看,都不認得。一個是雪白的白臉,一個是漆黑的黑臉,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標致丫鬟。”素臣沉吟道:“京裏有甚親眷?奚囊又是不認得的?”猛然想起,不覺失笑道:“怎竟忘死了,這必是璿姑,但那一個黑臉,又是甚人?”田氏等不及聽奚囊之話,一齊接出廳來。太夫人下轎出來,滿麵笑容道:“劉大姐來了,可喜,可喜!你們接他一接。紫函,快請二相公出來,拜謝東宮。我在縣裏已經拜謝過了。”田氏、素娥、湘靈、鸞吹忽聞璿姑到此,大家歡喜異常,一等轎子進門,齊簇至轎前,掀簾相叫。璿姑慌忙出轎,正湊著素臣聞信飛奔而出,紫函、生素各執畫燭,照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