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父親怎麼啦?”
彭江濤臉上盡量維持著平靜,語調也感覺不出異樣地說:“我在1997年的時候家裏有三口人都先後去世了。這期間,我每一次都有很強烈的信息感受。第一次是當我看到一個動畫片叫《流浪記》的時候,一首歌唱著唱著,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就是我父親可能要走了……”
無情未必真豪傑,隻是未到傷心處。
我驚訝地問:“為什麼?您父親才多大年紀啊?”
“那會兒才56歲。記得當時那首歌的歌詞是:去哪裏哪裏找我的父親。但我當時心裏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傷感,不良信息不斷襲擊我,突然間就想到了,是不是我的父親要走了?”
我依然驚訝地問:“您這麼想是您父親生病了嗎?”
他說:“沒有,他非常好,非常健康。但我當時就是有一種莫名的心慌和心亂。但沒有想到的是果不其然,到他退休那天,當天退休當天就急性死亡,而且無任何病理先兆。”
我的心聽到這裏糾結了起來。他讓我回憶起父親走前那段難忘的日子。
我歎了一口氣問:“那距離您的預感有多長時間啊?”
“有一周。”
“那死因是什麼?”
“死因就是腦出血嘛,急性的。”彭江濤說,“那段期間我曾到過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我突然坐在了一個冰麵上,心裏突然滑出一種孤獨的感覺。那種孤獨是莫名的。因為我剛剛新婚,這種感覺本來不該有的,我應該處在身心愉悅的過程中才對。但突然間卻產生了很多莫名的東西。我想可能是有一種心理暗示在作用於自己,我也可以稱之為預感。也就是那一次我突然間發現,感情是可以被預知的。等到父親出事以後,我趕回到家裏,我能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東西在震撼著我,晃動著我。我姑且稱之為我父親的靈魂。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回家來了,他也想跟我進行溝通。但是父親已經不在人間,我沒有語言方式跟他溝通。這個時候我借助到了夢……”
彭江濤告訴我,在他父親走了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他經常夢見父親在夢裏和他溝通。夢裏父親的形象是那麼真切,說的每一句話都仿佛是在現實生活中父子之間的娓娓道來。
“我太思念父親了,所以我把我想和父親溝通的很多東西,都轉換成了夢,在夢裏我和父親的對話成為我那段時間的一種期待。在似夢非夢的狀態裏,我能感覺到他突然離去以後內心對未能完成事情的牽掛和希望。”
“您能感覺到您父親牽掛什麼?”我揪著心問。我父親的突然離世同樣帶給我無數的內疚和牽掛,而且最為遺憾的是父親走前陷入昏迷長達一周,我們根本沒有時間溝通,也沒有機會去替父親完善一個小小的夢,或去了解父親最後的期望。
“夢裏,父親說他戀戀不舍,不明白為什麼要突然離開這個世界,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辦完……”
我的心裏泛起一種痛,我相信我父親的感覺也是一樣的。他舍不得走,舍不得離開親人,他走得很無奈,走得毫無準備,所以千般遺憾不僅留在他的心裏,也留在我們親人的心裏。
彭江濤說:“子欲養而親不在。珍惜現有的親情,好好給父母盡孝。盡孝不是物質上滿足老人,更多的是讓他們內心快樂才對!我到現在也一直認為,人去了以後還是可以回來的。所以民間至今保留著為亡者辦理七七四十九天的祭祀,可謂不無道理。所以我經常在父親剛離去的日子,夢到我父親出差回來了,然後他敲門,我開開門,我們倆見麵聊聊天,然後他又走了。這種夢後來還陸陸續續出現過,大約持續了將近十年的時間。可能和我兒時對死亡的定義有很大關聯。後來我在心裏給他定了一個位。十年以後他應該出現在另一個世界,應該已經往生到更高境界了,就是獲得天堂永久居留權了,也就是永遠不再回來了。於是從那時起我父親沒有再進入過我的夢裏。”
“很奇怪啊。”我說,“不過我父親也很少入夢。聽說這種情況是很好的,說明他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安心。”
“是啊,所以我覺得人是可以通過自身狀態的改變來獲取我們平常得不到或者沒有注意過的信息。比如說我們和樹的溝通,我們跟水的溝通,我們跟原先我們認為不可以溝通的東西進行溝通,我覺得都可以實現。我不知道大家是否有一種感覺,我們接觸動物的時候,如果你是有意和它進行溝通的時候,你會發現動物好像也能聽懂我們的語言。家裏養過寵物的人都應該有過這種經曆。如果我們跟一個要枯萎的植物溝通:我希望你強壯起來,希望你好。你會發現這株植物開始出現了生命力,它會莫名其妙地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