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美美最近覺得很不如意。上個月月底,母親給她打來電話,說老家的哥哥想問她借點錢,在鄉下蓋幢樓房。母親說的很直接,因為她知道女兒的收入,每個月六千塊,就算拿兩千來當生活費吧,還剩四千,頂得上兒子五畝田裏一季稻的收入了。這還不算女婿的收入。
鄭美美沉吟了一會兒,硬著頭皮說,等幾天,等幾天我向同事借,然後彙過來。母親聽了這話,說話就沒有剛才那樣利索了,搭訕了幾句,又說那就不要借了,在哪兒借還不是一樣,要借就讓你哥哥向村子裏人借吧。
母親掛斷電話那一刹那,鄭美美覺得心裏很痛。她知道母親生氣了,可她真的沒有錢,自己住的房子,每個月得向銀行供三千。一家三口,生活費得三千。兒子在貴族學校,每個月得一千,還有車,每個月也得兩千。至於人情往來,吃喝應酬,根本都是預料不到的。
丈夫看著鄭美美皺著眉坐在那裏,便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輕聲說:“這事你也別往心裏去。我們和你媽,對於幸福的理解是不同的。她認為我們掙得夠多了,哪裏知道我們也不夠用呢。我們的收入,好比是分母,支出,好比是分子,分子大,可分母也大。他們呢,分子小,可分母也小。改天,我給你哥陪罪,把原因說給他聽聽。相信他能理解。”
鄭美美聽在耳裏,覺得丈夫說的也有道理,於是,便把這事暫時放在一邊了。過了幾天,鄭美美的單位組織了一次去盲人學校捐助活動。鄭美美帶隊,看到一群天真無邪的孩子,因為視力的原因,就與這個世界隔離了,鄭美美很是惋惜。
與盲人學校負責人閑聊的時候,鄭美美忍不住表達了自己這樣的觀點。負責人卻笑了,“不,他們雖然看不見,可也能夠感知到外麵的世界。我們的老師,經常在課堂上,會給他們描述社會上的一切。學生們聽的時候,都很開心。對了,他們最近還評出了最幸運的人。”說著,負責人叫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向鄭美美說“就是他。”
鄭美美很好奇地看著這個孩子,他也是盲人,比起其他的學生,他也沒有什麼出眾的地方,怎麼能是最幸運的呢。負責人像是猜出了鄭美美的心思,揮手讓孩子走了,輕輕地解釋說:“他13歲的時候,因為一場病,失去了視力。本來,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因為,曾經有過光明,後來又失去了。結果他一直很開朗,因為他說相比而言,他這雙眼睛,觀察了這個世界13年。這比其他一生下來就失去了光明的孩子,要幸運了許多。”鄭美美若有所悟。
半個月之後,鄭美美將車賣了,給哥哥送去了三萬元。丈夫也很理解她的舉動,因為鄭美美說,我們的欲望,才是幸福的分母;欲望越少,分子再小,所獲得的幸福也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