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芙先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地直搖頭,問道:“原來你忍辱偷生離開鹹陽,就是為了讓公孫景給你作證,你好清白脫身。”
“沒錯!我隻是用了苦肉計!”丹霄不再隱瞞,索性一一訴於他道,“公孫兄帶我回鹹陽的時候,也是我提前放出風去,才會有人來捉拿我,這樣,我被誣告的假象就顯得更真了些!”
夏芙先整個人幾乎都要瘋了,他怎能料到丹霄會有這般心思?嘴唇哆嗦半晌,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丹霄接著說道:“隻有這樣,我才能成功扳倒你爹,本來我還想放他一馬,沒想到他會如此狠毒,將我姐姐逼上絕路……不過有一點倒是我沒想到的,兵將衝進你家拿人的時候,居然真在你爹書房發現他私通敵國的書信,如此他就百口莫辯,我也算歪打正著!”
夏芙先恨不能將丹霄千刀萬剮,口中憤憤道:“我以為我狠,卻原來你比我更毒!你害死我爹,害死筱蝶,現在又害死羽桐!”
“不可理喻!”丹霄橫眉望他,罵道,“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他們是我害死的嗎?你仔細想想,他們中哪一個人的死與你無關?說到底,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夏芙先惱了,衝上去想傷害丹霄,卻不料藏在門口的蔣牧和韓野一個箭步飛來,生生將他踢翻。他在半空中甩了一圈,才重重跌在地上,吐出一口黏稠的鮮血。韓野問丹霄:“主子,要不要——”
丹霄揚了揚手,吩咐他們道:“他傷不了我。你們出去吧,守好門口,留神莫讓誰進來。”
“是。”二人領命離去。
夏芙先癱倒在地,掙紮了幾下,卻一直無力爬起來,他怔怔半天後開始狂笑,嘴唇還帶著血跡,看上去極為駭人。他沮喪道:“我沒想到你有這些連環計,丹霄,我還以為,你總有疏漏的時候。”
丹霄回敬他道:“我也沒想到,你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於我!哪怕你稍有羞慚,停手不再繼續,我就會放你生路!可是,你都做了些什麼?羽桐既嫁給了你,你為何不好好待她,反將她打得渾身是傷?還有筱蝶,她已經都快要生了,卻被自己親哥哥害死!夏芙先,你自己數一數,你身上到底背負多少條人命?”
夏芙先望著丹霄,不知為何,此時此刻,他覺得丹霄有一種王者的氣勢,那是足以將他吞噬連骨頭都不剩的氣勢。他害怕了,哆哆嗦嗦往丹霄身邊爬去,放下姿態,口中哀求著:“丹霄,霄弟,看在咱們過去的兄弟情分上,哥哥求你,求你再饒我一次,你幫幫我,給我一條生路——”
“情分?我們之間的那點情分,早被你的嫉妒給揮霍光了,被淹沒得不見蹤影!”丹霄斥他道,“兄弟?你還配談兄弟二字?公孫兄這一生都拿你當成親人,可你是如何待他的?”
“我……我……”
“你我已過不惑之年,我以為你會放下仇恨,靜思己過,從此跟羽桐安安分分過日子,卻萬萬沒想到,現在她躺在這兒!”丹霄指著連羽桐的棺材,心裏的憤懣再也無從克製,對夏芙先道,“你不覺得嗎,最應該躺在那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你夏芙先!”
夏芙先被他嚇得往後退,在地上掙紮的樣子非常醜陋,哆嗦著嘴唇,不敢相信地問丹霄:“你想幹什麼?”
“你以為你還出得去這個門嗎?”丹霄目光如炬地鎖定他。
“你想怎麼樣?你,你若殺了我,別人都會知道的,傳出去你就成了凶手——”
丹霄打斷了他的話,穩穩道:“沒人會知道的!等你死了,我就放出話去,說你心中悲慟,所以追隨母親和妻子而去,而我會以兄弟的名義,為伯母和兄嫂送喪。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們的喪禮辦得風風光光,妥妥當當!”
說著,丹霄轉身便走了,出門前交代韓野與蔣牧道:“交給你們了!”
“是,主子!”
丹霄一步步往前走,耳朵裏聽到夏芙先掙紮的聲音。他如何能不知夏芙先?這種人,一旦給了他翻身的機會,必然還會有更多不擇手段的報複行為,因而,不能再留他活著了,絕不能……
可是為什麼,當腳步邁出夏府的門,自己卻淚眼模糊?丹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他腦海裏一幕幕閃過的,都是年少在藍田的時光,公孫景攜夏芙先來見他,三人一同飲酒,酒後又騎馬去溫泉洗浴。彼時意氣風發,心無猜忌,那是多麼美好的年月,可惜時光逆轉,已再不能複返歸來。
——“我再也沒有兄弟了。”丹霄喃喃複誦著這句話。
趙高受邀來到“戒憂堂”時,丹霄已經備上好茶等候著。趙高裝腔作勢進了門去,冷著眼四處打量一番,丹霄忙賠著笑臉上前,邀請道:“趙大人快快有請!”
“你麵子倒是不小,我堂堂太仆還要屈尊來見你。”趙高頗覺不滿。
丹霄趕忙奉上好茶,道:“小人現在不再做官,無法出入宮廷,要見趙大人一麵甚難,所以才出此下策請大人屈尊來此,還望大人見諒。”
趙高皺眉喝了幾口茶,不耐煩地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丹霄坐在趙高身畔,問他道:“小人聽聞大王聽了李丞相的建議,正準備製璽印,是否有此事?”
“是李丞相告訴你的吧?也難怪了,他是你嶽父!”趙高冷哼一聲,反問丹霄道,“不過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小人聽說,宮裏準備采金製璽印,是不是?”
“你倒是百事通!”
丹霄道:“小人邀趙大人來此,正是要商議此事,小人鬥膽覺得金子並不適合製造璽印?”
“為何?”趙高問道,“隻有金子的尊貴才能襯出璽印的唯一,不是嗎?莫不是你有什麼更好的建議?”
丹霄點點頭,道:“正是。趙大人你且放眼看去,小人這玉館在長陽街也算是立足多年,為何能經久不衰?當然,除了托大王和各位大人的庇護,主要還是貴客滿門。玉之奧妙深且尊貴,自古以來,泱泱華夏,人們尊玉、愛玉、佩玉、賞玉、玩玉,由此可見一斑。”
“你的意思是璽印用玉製?”
“沒錯。”丹霄說著,就起身去端架子上的一個木盒,拿來放在桌上,打開了給趙高看。趙高一見,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充滿豔羨神色,隻見那裏麵翠玉、墨玉、彩玉、白玉、黃玉各有一枚,且翠色晶瑩,神韻橫生,各自雕琢的形狀也不相同,有蒼翠鬆柏,有行雲流水,有百魚戲遊。玉質與紋路相得益彰,或如重墨潑灑,或如乳白如脂,或綠色如翠,或淡黃似金,虛實相兼,神態各異,真是令人愛不釋手。
丹霄看著趙高垂涎的神色,心中已有了把握,趁機道:“金子再尊貴,總歸是各各相似,並無特別。趙大人想想,宮中的龍椅、龍床、禦用杯盞、碗筷,哪個不是金子所鑄?若是這印璽也如此照搬,大王一定覺得厭倦。”
“你說得倒也是,大王的確對此不太滿意,而我們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趙高目不轉睛地還盯著那些美玉,歎道,“我倒覺得你的建議有點兒意思了。”
丹霄見狀,忙又去裏屋,轉身拿來一個更精致的盒子,打開給趙高看。趙高驚得眼睛睜大,他從未見過大塊漂亮的玉原石,顫顫巍巍地從丹霄手中接過,問他道:“這,這是?”
“這塊叫作和氏璧,因是原石,所以是為瑋玉。是丹某從別處花重金買來。”丹霄為他講解道,“此玉初不為人知,後由文王賞識,琢磨成器,命為和氏璧,成為傳世之寶。”
趙高歎道:“確是好玉,確是好玉啊!”
丹霄道:“此瑋質地細膩潔淨,顏色豔美,不僅光澤強,且質地致密,趙大人您可以用手觸摸看看,它堅韌、光潔、毫無裂紋缺憾,乃觀之其味無窮,藏之價值連城的珍品也!”
趙高咽了咽唾沫,抬頭問他道:“你的意思是,把此玉賣於皇家?”
“豈敢言賣!”丹霄忙道,“這是小人的一番心意,拿來送給趙大人,趙大人您正好可以獻給大王,用此製成玉璽,不正是您表功的好時機麼?”
趙高忙道:“這這這,這功勞我怎能一人貪圖?”
“趙大人千萬別這麼說,這都是小人應該做的。”丹霄說著,將之前那個大盒子也推給趙高,口中道,“至於這些玉,則是小人送給趙大人的禮物,還望趙大人不要嫌棄,收下吧。”
趙高歡喜異常,樂得合不攏嘴,卻還裝腔作勢道:“你啊你,倒真是聰明。好吧,我就勉為其難收下,若是他日我得了好處,定忘不了你!”
“是是是,多謝趙大人!”丹霄諂媚地送了趙高上轎,親自將那兩個盒子遞到轎子裏去。
等趙高走了,隱在別處的韓野和蔣牧才走出來,韓野不滿地問道:“主子,您怎能平白送他那麼貴重的東西?明明是他從中使壞,才使您丟了少府一職!”
丹霄笑了笑,道:“一個隨隨便便就被打垮的人,能以什麼樣的心智存活?你們放心,我自有我的打算。”
“便是有求於人,也不能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啊!你看那個趙高,剛才的嘴臉都得意到天上去了!”韓野道。
蔣牧接話說:“他能不得意嗎?平白得了那麼多美玉!”
丹霄寬慰他二人道:“不可隻看眼前得失,你們難道沒聽說過嗎?毫不費力到嘴的食物,不是毒藥,就是誘餌!”
“主子的意思是,此為誘餌?”
丹霄笑而不語,轉身離去。
不久,秦始皇玉璽製成,用的正是趙高獻上的和氏璧,又采用李斯的建議,在玉璽上刻“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此寓意為皇命受製於天,神聖不可侵犯,必將永久昌盛。
不久,嬴政出巡打獵,受猛虎襲擊元氣大傷,此後身體一直抱恙。狡猾的趙高一直在找受君主重用的機會,他從丹霄那兒聽說,南山有位神仙術士煉的金丹可以使人長生不老,就帶領軍隊去搶奪金丹的製作妙方。說來也巧,真讓他找到了一所道觀,裏頭白發蒼蒼的老道見他們氣勢洶洶而來,趕緊把方子奉上,趙高趕緊把方子拿回宮去給嬴政看。病急亂投醫,為了能長壽,嬴政開始網羅天下術士為他煉金丹,卻全然不知,終南山金丹的謠言正是丹霄一手策劃的,就連白發老道也是丹霄派蔣牧假扮的。
與此同時,秦宮內頻頻發生怪事。本來宮裏收藏著九鼎,象征華夏九州皆在掌握之中,卻忽然少了一鼎,缺鼎的那個空位不僅裂開大洞,還從地底冒出鮮血。嬴政大驚失色,想來想去,認定了是呂不韋顯靈作怪,所以派遣數萬兵士沿呂不韋府邸挖坑,終於找到了呂不韋的墓,見那座龍鼎果然真在墓中,不由得惱恨異常,下令將呂氏墓及呂氏府邸燒得幹幹淨淨。
消息傳到民間,百姓皆覺驚愕,呂不韋總算也是為秦國立過功勞的名臣,怎落得這般下場?
旁人倒還好,最為難受的應是丹凝,她對呂不韋是何種情愫,到現在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最初與他剛見麵的時候,他救了她,她覺得自己像漂浮海麵即將溺水的人,終於抓到了救命的浮木。後來,她跟了他,不管他在什麼時候出現,不管他以什麼樣的麵貌出現,她都會被他的目光打動。
她是受過苦的,因為他,她才會被趙姬陷害,從而一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可為什麼她就是恨不起來?她無法恨呂不韋,他的愛像是一種毒,慢慢地浸入她的身體裏,多一分深情就多一分危險,無可救藥,足以致命。她卻曾經享受過。後來的後來,她告訴自己,與其慢慢陷落,不如縱身一躍,反正橫豎都要跟他糾纏這一生,何必還要互相折磨。隻是她不知道,在她做好準備全心投入的時候,他卻放了她自由。
——愛,誰說得清!她隻是不知道,為何她這一生隻愛過兩個男人,最終卻都命喪於嬴政之手。那個高高在上的王,甚至容不得一個女人的白頭,生生與她結下了仇怨。
聰明如丹凝,又怎會不知丹霄的心思?從丟官歸來,又經了公孫景的死之後,丹霄變得更忙碌。他都在忙些什麼?不用細想,丹凝也猜出一二。她的霄兒從來就不是服輸的人,他一直明睿智慧,一定會醞釀更好的出路,他的做法也自有他的道理。
可即便想通了這些,丹凝還是不能放心,她一直對丹霄寬容,隻要他不做危險的事,她一概成全他。可是,萬一他要做的是越矩之事呢?旁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丹霄就是金大人,就是那個嬴政恨不能找出來千刀萬剮,勒住各處商業咽喉的金大人!
這晚,丹霄前來探望丹凝,見她又是眼睛紅紅,就問丹初道:“怎麼,姑母今日又去出診了嗎?”
丹初已長成少年模樣,氣質脫俗,習性清淡,是丹霄三個兒女中最為沉穩的一個。他歎息一聲,回答父親道:“姑母去給李大娘和張大娘診治了,她們兩家的兒子都被抓去修長城了,張大娘哭得眼睛都瞎了。”
丹霄歎息,勸丹凝道:“姐姐,你還是少為別人的苦痛傷心,這人間到處都是苦,誰能都顧得過來。你該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
丹凝不語,兀自收拾好了醫藥箱,囑咐丹初道:“你先歇息吧,我與你爹有話要說。”
“是,姑母,初兒告退。”
丹初走後,丹凝斟茶拿給丹霄,口中有意無意道:“霄兒,我聽說金大人憐憫百姓,花費不少錢財賑災,還施舍糧食給失去勞力的窮戶?”
丹霄點點頭,這是他與丹凝之間的秘密,丹凝口中的金大人就是他,所以答道:“確有此事。”
“他為何做慈善?在他看來,不是隻要自己路途暢順便好了嘛。何苦如我這般,為別人的血淚施仁?”
丹霄聽出她話裏有話,卻也隻得如實答道:“一個人如果沒有威嚴和手腕,很快就會被別人取代。金大人之所以賑災,為的正是在百姓中保住榮譽和口碑,從而積累更多的人心和力量。”
丹凝聽得皺眉,也不繞圈子了,盯著他道:“你這樣是偽善!”
丹霄不慌不忙,如實答道:“我確實不能如姐姐一般,你是大夫,天生一副熱心腸,對所有病人的苦痛都感同身受。可我自有我的道理,我不過是希望咱們都平平安安,不至於被人逼上絕路。”
“霄兒,你可知道,若你一意孤行,咱們可能還會失去更多。”
丹霄卻道:“沒有失去就沒有獲得,所以我不會有任何猶疑。”
“告訴我,你現在都在做些什麼?”
丹霄答道:“龍鼎是我派人從宮中運出的,刻意讓嬴政慌張,並暗中設計提醒他龍鼎的下落,使他燒了呂不韋的府邸,從而找出呂氏墓!”
“居然,居然因你而起?”丹凝心中百味摻雜,指責他道,“他去已是去了,為何還不讓他安安穩穩?”
“傳說呂不韋墓有大量金銀珠寶,我現在需要錢。”丹霄毫無愧色。
丹凝搖搖頭,不敢相信地問道:“霄兒,你苦心算計這些事,究竟是為一己私利,還是另有圖謀?姐姐不想看你被野心吞噬!”
丹霄為自己辯駁,誠懇道:“我何來那麼大的野心?我何嚐不想一家人平平安安、不沾塵事?你想想,這陣子為何總有那麼多的眼淚?嬴政橫征暴斂,苛稅難擔,現在又強行修建長城,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便是因為這個暴君……這些且不算,他還害死了公孫大哥!”
“你整日要我勸燕離放下仇恨,為何自己心內的芥蒂卻始終丟不下?你有什麼法子能抗衡他?”
丹霄胸有成竹道:“隻要有錢,我必能完成大業!那些術士大半已被我收買,隻要能謀得嬴政一條人命,我會即刻收手!”
丹凝默不作聲了,其實,她又何嚐不希望那個人死。隻是,比起丹霄的敢作敢為,她太過隱忍了些。頓了許久,丹凝忽然凝視丹霄,問他道:“你對他毫無感激麼,霄兒?”
“誰?”丹霄一時未能明白。
丹凝道:“呂不韋。”
丹霄公正道:“他教過我很多,也救過我的命,可即便是如此,我還是無法原諒他。”
“為什麼?”
“是他害你受苦,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擁有,這些還不夠嗎?”丹霄不能提及此事,隻要出口,就覺心內難受得緊。
丹凝望著他,心中升騰起感動,她拍拍丹霄的手背,與他道:“霄兒……我有陌兒和漪兒就夠了,還有初兒,他們跟我的孩子一樣。”
“我知道你對他們視如己出,可是——”
丹凝打斷他的話,與他道:“霄兒,放下所有的仇恨和責怨吧,對於呂不韋,別再生出任何憤懣。你要明白,人心是最深的一座城池,不可過深,否則必將沉下去,傷了自己……”
“這些我都明白。”
“霄兒,我覺得我老了,再也不想看你與誰廝殺。”
丹霄垂下頭去,感慨道:“是啊,我們都老了。”
丹凝下定決心,從衣袖中取出一樣東西,遞給丹霄道:“我想來想去,這個,還是你拿去吧!”
“這是?”丹霄接過來攤開,細細看了,不敢相信地問道,“藏寶圖?難道,難道這是真正的呂氏墓所在?”
“沒錯。”丹凝道,“這是呂不韋讓高若給我的,藏在玉佩裏,說是他一生的心血都藏在那兒,有無數世人傾慕不及的財寶。”
丹霄激動萬分,沒想到原來苦苦搜尋而得不到的東西,竟然在丹凝手裏,忍不住感慨道:“謝謝你,姐姐——”
“我隻求你一件事,若你達到你的目的,除了嬴政,就帶著全家人,咱們一起離開鹹陽,餘生你不再惹事。”
丹霄沉吟片刻,答允她道:“姐姐你放心,我應承你。”
丹凝點點頭,信任了他,道:“好。”
丹凝送走丹霄,看著他在夜色中踏馬而去的背影,心中暗想,餘生萬千寂寥算什麼。在這個世上,對她而言,沒有什麼比他活著還好的事情了。
歲月已逝,就宛如一池靜水,早晚有一天,隨著天地的變化,它們會幹涸得一滴不剩,唯一能剩下的,不過是記憶,以及對親人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