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霄沉思道:“你別輕看了他,這人雖是現在身份低微,卻與趙宗正關係親密,據傳還是大王的親戚。”
“趙宗正?可是掌管宗廟禮儀和皇室屬籍那位?他算什麼!隻需我跟太子進言幾句,讓太子好好教訓趙高,趙宗正也不敢說什麼的!”丹陌年輕氣盛,一心懊惱未能給父親出氣。
丹霄道:“陌兒,你不知情,這個趙高最擅長溜須拍馬,很討趙宗正歡心,所以趙宗正才把他帶進宮裏做事,準備找時機舉薦給大王。”
丹陌不服氣道:“可咱們也不能白白受氣吧!宮中誰不敬外公三分?再說了,李由舅舅還是太子的師父!您身為少府,又是丞相大人的女婿,身份難道不比這個宦官高貴?孩兒還是氣不過,覺得應當懲戒這個卑鄙小人!”
丹霄卻絲毫不動氣,拍拍丹陌的肩膀,平靜地與他道:“陌兒,你要記住,做人要懂得審時度勢,忍並不是因為懼怕,你得相信,忍自有忍的代價與收獲。”
丹陌似懂非懂,卻因為自幼最服帖父親,所以不敢有所反對,點頭應承道:“是,爹,孩兒記住了。”
“去忙你的事吧,爹現在要去見大王。”
丹陌好奇問道:“大王召見您所為何事?”
丹霄搖搖頭,道:“我也未知,不是好事,必是壞事,聽天由命吧!”
入宮做事這些年來,丹霄極少有機會跟嬴政見麵,平日裏若來朝拜,也是站在宮殿最後頭,現在看著空蕩蕩的大殿上隻坐著嬴政一人,這陣勢讓丹霄稍覺震懾。但他鎮定了情緒,還是緩緩邁步走上了前,恭敬行了跪拜之禮,道:“臣丹霄參見大王!”
嬴政笑笑,道:“起來吧!”
丹霄站定,抬頭正視嬴政雙眼,卻因嬴政目光犀利,他生怕冒犯,所以低下頭去,做出恭順模樣。
嬴政問他道:“丹卿可知寡人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丹霄搖了搖頭,道:“恕臣愚鈍。”
嬴政道:“前日李斯又向寡人進諫,說要暫緩施行抑商一事,寡人很是憂悶。李丞相精明強幹,卻絲毫不懂寡人的心思,丹卿,你是否也不理解寡人?”
丹霄忙道:“臣不敢。”
嬴政停頓片刻,歎息一聲道:“從呂不韋到夏侯,再到如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金大人,他們處處威脅寡人,在暗中興風作浪!你說,寡人如何能不予提防?”
丹霄幾乎已能猜到嬴政的心思了,卻不動聲色地裝出慚愧狀,跪地道:“臣等無法為大王分憂,罪該萬死!”
“快快請起!”嬴政索性走下殿來,親手去攙扶丹霄。
丹霄站起身來,這是他第一次與嬴政靠得這麼近,心中忽然閃過的念頭卻是:當年荊軻也是這般與嬴政近在咫尺嗎?可荊軻居然被他所殺!這個眉目鋒利,睿智霸氣的男人,真如坊間人所傳,是呂不韋的血脈?
“近日有人向寡人進諫,說是既然罷黜商人為官,為何還徒留你任職少府?”嬴政說著說著,話就轉到了正題上,歎息道,“雖然他們有他們的道理,可寡人也很為難啊。丹卿,你是寡人的左膀右臂,幫寡人分擔了許多事,又是李斯親自舉薦,寡人怎忍心斷掉自己的手臂。”
丹霄沉默不語,因為他不知能說什麼,多說多錯,都不如沉默來得安穩。果然如他所料,嬴政話鋒一轉,下句便是:“可是,你一定也懂得這個道理吧,必要的時候,如若一條手臂會腐爛整個身體,則非得砍掉不可!”
“大王的意思是——”
“撤去你少府一職!”嬴政擲地有聲。
丹霄再次跪拜下去,口中道:“是,臣領命。”
嬴政假意惺惺道:“希望你不要心懷芥蒂,也不要責怨寡人,寡人也是為大局著想,不想亂了臣心……對了,寡人還有一事相求。”
“怎麼當得起求字,小人不敢,大王請講!”
嬴政頓了片刻,而後道:“你也知道,現在皇家正準備修建驪山墓園,需要大量資金,不知你能否把戒憂堂的收益拿出來一些,以解寡人燃眉之急?”
丹霄心中暗忖,這不是赤裸裸的強掠嗎?便是“借”出去了,今後誰又敢跟嬴政提“還”的事?嬴政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看在李斯的麵子上給他一個台階,讓他主動把錢送上來。畢竟其他商人都被搜刮過了,隻有他還安然無恙。
丹霄頓了頓,即刻答道:“小人回去後定當照辦,請大王放心!”
嬴政哈哈大笑,讚道:“不愧是李斯調教出來的好女婿,果真聰明!好了,寡人話都說完了,你就回去吧!”
“是,小人告退!”丹霄向後退,一直向後退,直至抵達門邊,這才轉身離去。他一直無法挺直腰背,那是因為剛才被趙高的馬撞倒在地,所以不敢直起來。可是為什麼,他心裏覺得並非因為傷痛,而是因為有巨大的石頭打壓在頭頂,才使得他佝僂腰背,喘息困難。
誰能想到,這短短一會兒的工夫,他受了傷,丟了官,還將要再丟失巨額金錢。人間之事瞬時就能逆轉,饒是你有千般心計,又豈能步步都預料到。
丹霄失落地走出宮門,正待坐上轎子,卻聽到“嘚嘚”而來的馬蹄聲,這聲音他極為熟悉,是丹陌常騎的那匹馬,從馬蹄踏地的聲音他就辨得出來。那馬兒疾馳得太快,帶起地上的硝煙與塵土,丹霄越過飛舞的塵灰仔細望去,馬背上坐著的果真是丹陌,還沒等馬兒停穩,丹陌就翻身從馬背上躍下來,神色慌張得很,匆匆衝向丹霄身畔,口中悲泣道:“爹,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丹霄忙問。
“公孫伯伯他——”
“快說,他怎麼了?”
丹陌雙眼含淚,傷心道:“公孫伯伯他已經死了!”
丹霄怔住了:“如何死的?”
丹陌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還是謹慎地將聲音放低,道:“他被人誣告私通金大人,所以被大王派人斬殺,屍首分離,死狀甚慘!”
丹霄這次真的是愣住了,直覺自己身體內的肋骨被抽出來,骨連著肉,肉連著皮,生生是撕裂一般,而他的腰也更痛了。他因為無力負重,彎下去,再彎下去,直至整個人跪在地上,彎曲著身軀,眼淚濺落在塵土中。
私通金大人?丹霄苦笑著,淚流滿麵。公孫景與他相識多年,根本也不知道他就是金大人,現在卻無端端被安了這罪名!可惜公孫景戎馬一生,征戰疆場,為大秦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如今卻慘死異鄉!
“你何時得的消息,為何,為何不去看他?”
“爹,去不得……”丹陌看見他痛苦的模樣,自己也是雙眼紅紅的,心裏酸得要命,口中道,“若是去了,咱們也就會被牽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公孫伯伯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丹霄強撐著站起身來,不顧身上塵土肮髒,心痛如刀絞一般,跌跌撞撞地爬上了轎子,命令道:“回府!”
丹陌不放心他,踏馬在身後跟著丹霄,他依稀能聽到從那轎裏傳來的壓抑哭聲,那是一個堅毅的男人麵對生死相離時的無奈,帶著厚重的痛苦與悲壯。
而丹霄,他昏昏沉沉地癱在轎子裏,隨著行路顛簸著。心中想:原來,想要生存下去,不僅需要無畏危險的勇氣,還要有發現危險的能力,如果不能嗅到將要降臨在自身上的危險——也許明天就是死期。
秦始皇二十七年,嬴政初次巡遊,行經隴西北地,開始修馳道。
秦始皇二十八年,嬴政二次巡遊,派徐福入海求仙,南征百越,修鑿靈渠。
秦始皇二十九年,嬴政三次出遊,張良在博浪沙擊嬴政未中。
秦始皇三十一年,嬴政微服鹹陽,蘭池遇盜,武士擊殺之。大索二十日。
秦始皇三十二年,嬴政四次巡遊,蒙恬率兵三十萬討伐匈奴,並開始大肆征收民力,修建長城。
夏府。清晨。自從筱蝶離世之後,夏夫人就搬來跟夏芙先夫婦住在一起。她們也算是過了幾年太平的日子,除了越來越窘迫外,倒也平平安安。
連羽桐很早便起床了。起身之後,見夏夫人的房間毫無動靜。想著她是太累了,便沒有打攪她休息,由著她多睡一會。她走進廚屋,特意為夏夫人煮了寧神湯,希望能給她補一補,忙完之後,見時間已是不早,便想著要去叫夏夫人起床。
推開房門,見夏夫人還躺在床上睡著,連羽桐便走近了叫她:“娘,起床了。”
連羽桐說完卻見夏夫人毫無反應,也不吭聲。她就把碗放在桌上,靠近床前又輕聲喚道:“娘,我給您熬了凝神湯,對身體極好的,起來喝一口吧!”
夏夫人雙目緊閉,並不搭話,連羽桐這才看見,夏夫人身上居然好好地穿著衣衫和鞋子。那不是睡覺時穿的衣服,而是平常夏夫人最珍愛的一套華服,上麵用金色兼彩色絲線繡著牡丹花。夏夫人一直不舍得穿,現在卻為何套在身上?何況,昨晚服侍她睡去的時候,連羽桐明明記得自己幫她脫去了鞋子的!
連羽桐忽然感覺事情很不對勁,因為,夏夫人的樣子不像是睡著了,倒像是——死了!
連羽桐慌慌張張地晃夏夫人的身體,一遍遍叫她:“娘!娘!”夏夫人卻無半點聲息,她的身體都已經冷了,那種冰涼的觸感使連羽桐無比恐怖,夏夫人的的確確早已氣絕。
淚流滿麵的連羽桐伏在夏夫人已經發涼的身體上,悲慟欲絕,泣不成聲。這撕心裂肺的痛苦她曾經承受過一次,那是在筱蝶去世的時候,這次則比之那次更甚。從前她苦苦哀求,夏夫人也不肯接納她為夏家的兒媳,筱蝶意外死了,夏夫人卻突然仁善起來,似乎要將對女兒的愛延續在她的身上,對她極為嗬護。礙於跟母親生活在一起,夏芙先再也不敢造次,連羽桐的生活才總算勉強平靜下來。她本還心存奢望,能否為夏家添個一兒半女,好讓夏夫人離去之前得以瞑目,卻沒想到夏夫人會去得那麼早。
夏芙先得知噩耗匆匆趕回家中,他不能接受母親離世的消息,痛哭發狂一陣子,就開始指著連羽桐唾罵:“娘好好的怎會突然去世?定是你的錯!”
“我沒有……真的……我好好地去給她送湯,進去她已經沒氣息了,應當是半夜就離開——”
“你給我閉嘴!你還敢抵賴?”夏芙先不分輕重,上去就甩了連羽桐一巴掌,嫌惡地罵道,“是你克死了她!你這個喪門星,自從你進了我家門,我們夏家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筱蝶死了,娘也死了!都怪你!”
連羽桐起先還辯駁幾句,後來索性沉默了,任由夏芙先推搡著,卻連眼淚都流不出,感覺淚水流幹了似的,也覺不著痛,就由著夏芙先把過錯和髒水都往她身上潑。她累了,實實在在累了,望著夏芙先猙獰的麵孔,心內絕望地想,他一定是不曾愛過她的,一定是這樣。
想著想著,一顆心就往下沉,下麵是無底深淵。
……
夜半時分,丹霄正好好睡著,猛然被霹靂雷鳴驚醒,朝窗外看去,見閃電映亮了整所院子,大雨滂沱傾灑,狀況甚是令人觸目驚心。詩纓這幾日不在家中,徒留他一人睡這一張床,不知怎麼的,心頭覺得無比孤寂,十分期盼她能快點歸來——這感覺以前是沒有的,以前他忙碌得極為充實,很少有這麼空虛的時刻。
也不知是否心裏惦念的緣故,一早起來,丹霄正在吃早餐的時候,聽得外頭管家來報:“主子,夫人回來了!”
丹霄麵露驚喜,見詩纓進門,忙道:“怎麼回來得那麼早?吃了早飯沒?沒吃的話一起吃,來人哪,去給夫人拿個碗——”
“不用了!”詩纓急匆匆地打斷了他的話。
丹霄望著她,這才發現她神色驚惶,似乎是遇到了什麼事,所以他趕忙擱下碗筷,問她道:“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也是今早才得知,有人去丞相府給爹娘報信,我聽見了,就覺得應該讓你知道,所以盡快趕了回來。”
“出了什麼事?”丹霄腦子飛快運轉著,生怕是燕離的事情暴露了,因為他就是當年擊殺秦始皇的武士,一直沒被找到。會不會是燕離身份暴露了?如果是的話,一定就會連累丹凝,到時他也將會被揪出來,李斯也難以幸免。
丹霄正在胡思亂想中,卻聽詩纓躊躇道:“是夏家出事了!”
丹霄回過神來,問道:“夏家怎麼了?”
詩纓察看著他的臉色,半晌才道:“昨天一早,夏夫人去世……後來……連羽桐,她也——”
“你說什麼?”丹霄疑心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
詩纓艱難地道:“連羽桐半夜上吊自殺,也死了……夏家一下子沒了兩條人命,就剩下夏芙先一個人了!”
丹霄怔怔半晌,看著外麵豔陽照耀的天,又想起昨夜雷鳴電閃的癲狂來,心道:原是早有預示的,那場呼嘯分明是來提醒他,連羽桐走了!
丹霄匆匆換上莊重的衣衫,同詩纓道:“我要去夏家。”
詩纓擔憂道:“萬一夏芙先對你不利,那可怎麼好?”
“我會帶著蔣牧和韓野一起,他們會保護我,你放心吧。”
詩纓猜測著,這些年丹霄雖說跟夏芙先已不來往,心裏還是惦念著過往的情分,何況連羽桐已經死了,他去送一場也是應當……詩纓摒棄心中顧慮和雜念,叮囑他道:“要平平安安的,早些回來。”
“我知道。”臨去前丹霄握著她的肩膀,寬慰道,“不必擔心。”
自從夏侯爺被處死之後,夏家就開始處在敗勢,經過夏芙先這些年的死命折騰,非但沒有有轉機,反倒越來越頹唐。如今又因嬴政的抑商政策,夏芙先已然無法翻身,因而夏家的狀況窘迫得很,偌大的庭院之中,花朵植物都已枯萎,到處顯得亂糟糟的,很不成樣子。
丹霄進門之時,見有兩人正同夏芙先交涉,夏芙先苦苦哀求,那二人卻是毫不留情,催促他道:“快把錢付清,不然有你好看!”
“二位爺,求求你們,我現在手頭真是拮據,你們放心,稍後我隻要有了轉機,定會立刻給你們送上門去!”
“你得窮成什麼樣兒,才能連兩副棺材都買不起!”那二人諷刺地看著他,滿目鄙夷神色。
丹霄大步走上前去,喊那二人轉身,自荷包內掏出一枚金幣,問他們道:“這些夠了嗎?”
那二人大喜,趕緊從丹霄手中接過金幣走了。如此,廳堂內便就剩下丹霄和夏芙先兩人,夏家早就請不起婢仆,因而連個服侍和招呼的人都沒有。夏芙先對於丹霄幫他解決窘境一事,絲毫沒有一點感激,反倒皺眉冷對,問他道:“你為何而來?來看我如何淒慘嗎?”
丹霄不理會他,徑自撩起長袍往前走去,先是跪拜叩頭,給夏夫人上香,接著是對連羽桐的牌位鞠躬,給連羽桐上香。
夏芙先眼冒妒火,一把衝上前去,把丹霄插進去的香火拽出來扔掉,又在腳下踩了幾腳,口中道:“你給我滾開,她們不需要你來祭拜!”
丹霄冷冷地看他,問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是死不悔改?”
夏芙先惱怒道:“現在你終於找到機會了,所以就想來盡情羞辱我,是不是?”
“是啊。”丹霄也不反駁,倒是大大方方承認了,接著不慌不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依舊是用冷冷的目光看他。
夏芙先的身體有些戰栗,但還是極力撐著,對丹霄大聲道:“我不會永遠輸給你!”
“你已經輸給我了!”丹霄盯著他,譏諷問道,“你以為你還有機會翻身嗎?”
夏芙先不服氣地道:“你以為你還能風光多久?總有一天,你會比我現在都不如!”
“是嗎?”丹霄冷冷問道,“你還有什麼手段和籌碼?你連房子都沒了。你變賣房契換得錢財,請人輾轉送給趙高,目的就是讓他處處針對我,把我拉下馬,你以為這些我都不知道?還有,你嫉妒公孫兄與我情深意重,就派人惡言造謠,說他與金大人私通!你明知嬴政心胸狹窄,絕不會放過公孫兄!”丹霄越說越氣,恨恨道,“是你害得他屍首分家,淒慘死去!”
夏芙先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嚇得掩麵失色,軟弱地癱倒在地上,口中喃喃道:“你,你怎會什麼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夏芙先,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卻屢次害我與我家人。若不是我時時提防著你,現在躺在棺材裏的就是我和我的親人!我到底哪裏對不住你,惹你如此仇恨我?”
夏芙先為自己辯解著,結結巴巴道:“我,我何時害你親人了?”
“當初你狠心派人燒死我姐姐!你明明知道我費了多少工夫才能跟她重逢,也明明知道,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她不是沒死麼?”
“若沒有人相救,豈不就死了!你害她一次還不夠,還有第二次!若不是她命大,跳入山崖就淹死了!這且不算,蕭城和高若兩條人命,是不是死於你手?”
夏芙先心中怯懦他的咄咄逼人,聲勢虛弱道:“那,那都是我爹做的,他不願看我跟你分享少府職位,所以想要除掉你!高若和蕭城也是他的屬下殺的!”
丹霄指著他道:“知道你今天為何落得這個下場嗎?你父子二人處心積慮,一樣狠毒,這就是報應!”
夏芙先與他目光相迎,忽然想起一事,問他道:“你怎麼會事事都知道?你派人一一查了嗎?那你告訴我,我爹究竟被誰陷害?他根本沒建過什麼地下莊園,便是他有這種念頭,也不會傻到建在自家地下!”
丹霄笑了笑,冷哼道:“你倒是聰明,懂得其中蹊蹺,你可知道,當初為了打造那座地下莊園,我派人挖了多少暗道!為了怕人發現,工程又隻能在夜裏進行,委實耗費了不少時光!”
夏芙先呆了,眼睛裏幾乎要冒出火來:“是你!原來是你!”
“沒錯,是我。是我故意施計,偽造玉館被破壞的痕跡,這樣就無人再追蹤玉館的收入,而那些錢財,我早已都花費在鑄造兵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