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多第一縣(1 / 2)

人生會麵臨很多抉擇,而我的抉擇,幾乎是突如其來的。

2006年春節的某一天,沐浴在溫暖的陽光裏,清揚騎著車,我坐在後座,雙手環抱著他,突然迸出一句:“清揚,我們去西藏吧。”隻是一瞬間的念頭,便決定了我們前行的方向。清揚對我的提議很激動,忙不迭的問是不是真的。我說,千真萬確。

我們馬上騎車回家,把這個決定告訴家人,這個決定把家人狠狠的嚇了一跳,西藏――多麼遙遠的地方,遠得讓人心裏發虛。然而我和清揚相視而笑,彼此在心裏默默的說:好吧,我們前往西藏,去征服那個被譽為世界屋脊的高原。

我們像搬家似的把行李往車上塞,尤其那台電腦像寶貝似的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得密密實實,生怕一路的顛簸讓它有絲毫損壞,那可是我在高原上唯一能與外界聯係的工具。能帶走的東西,能用得著的東西,全部被我們包在行李箱中。

我們帶著四個大皮箱浩浩蕩蕩的出發了,家人與朋友都來相送,雨蒙蒙的春天太讓人多愁善感,在抹幹了眼淚以後,家人與朋友的身影消失在雨霧中。

春寒料峭的春日,連雨也是惆悵的。

其實,西藏對我和清揚來說,隻是一個模糊的影象,它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是一個怎樣古老的民族,我們無從得知。就像許多不了解西藏的朋友一樣,我們對它充滿了好奇卻又恐於涉入,但是在2006年的3月,我和清揚踏上了西行之旅,我們沒有交換過心情,不知對方是以怎樣的心態來走這一趟旅程,也不知道,此去西藏,渺渺的前路,等待我們的又會是什麼。

從湖南常德澧縣出發到西安,而後踏上前往格爾木的列車。一路上窗外的風景猶如分明的四季:從綠草茵茵的湖南,經過朔風呼嘯的西安,轉至黃沙漫天的甘肅,而後抵達大雪紛飛的格爾木,隻是兩三天的行程,卻讓我們明顯的感受到了四季的變化,從中國的南部,抵達中國的西部,心境也由最初的心虛到明朗。

格爾木是進入西藏的前哨站,3月青藏鐵路還未開通,我們決定坐大巴進藏,可以欣賞青藏公路沿途的風光。

此時的格爾木異常寒冷,清揚把大包的行李卸下車時,看到了站在火車站外的老遠,老遠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手往清揚肩上一搭,說聲:“哥兒們,終於到了。”清揚笑笑,和老遠一起把行李搬出站外。

老遠是清揚在家鄉時的朋友,認識了好幾年,很是投緣的。

老遠個頭不大,瘦小的身材,皮膚黝黑,他很喜歡笑,笑的時候露出兩顆小虎牙,增添了幾分可愛。叫他老遠,其實一點也不老,二十八歲的年紀,隻不過長相是少年老成的模樣,所以朋友們都老遠的叫開了,隻是幾個月不見,他好似比在家中時清減了些。

格爾木火車站外是個大型廣場,停滿了進藏的大巴車,老遠帶著清揚買票,我在原地看守行李,朔風從四麵八方灌進我的身體裏層,盡管陽光當頭,卻仍然寒冷得直顫抖。

買好票,把行李放好,還未到發車時間,老遠帶著我們買抗高原反應的藥物,正對著廣場就是一間診所,診所外擠滿了人,都是進藏的人,吆喝著要買紅景天、葡萄糖、氧氣袋之類的物品,我急急的問老遠:怎麼要準備這麼些東西,高原反應真的那麼厲害?老遠笑說:其實這些藥品功效不大,真正有效的藥物叫高原安,等會我們隻買這種藥。我茫然的點頭,似信非信的看著這些擁擠的人群,再看看一臉淡定的老遠。

買好藥物上車時,車上已經坐滿了人,很多座位上放著藍色的氧氣袋,如果老遠不說,我差點認為那是藍色的枕頭。

汽車駛出格爾木,映入眼簾的便是廣袤無垠的與天相接的草原,淺草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金色的光,與暮色斜陽相輝映,煞是養眼。從玻璃窗外看著蔚藍色的天空,如絮般的雲朵漂浮不定,似在天際中閑遊。

隻是這一眼的風光,就讓我愛上了即接抵達的高原,心底裏的渴望呼之欲出,對著頭頂的這片天,腳下的這片土地,心變得異常沉寂,眼變得清澈無比,能夠收入眼底的景色,已然讓我渾濁的心得到徹底的淨化。

一路之上沉默不語,麵對這高原,再多話語也隻是徒勞,隻是安靜的看著它,從日到夜的變化。

我們在淩晨二點抵達安多縣城,此時的安多,正在靜謐的沉睡之中。

安多位於唐古拉山腳下,平均海拔四千七百米,與青海省交界。安多在藏語裏,從拉薩方向說是“末尾”的意思,素有西藏“北大門”之稱。

夜晚的安多狂風呼嘯,地麵上的水已經在零溫度下凝結成冰,一不小心,便會跌倒,我們互相攙扶著往前走。清揚下車後似乎有點頭重腳輕,額頭也隱隱作痛,老遠怕有任何閃失,更是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清揚。我倒還好,不覺有任何頭暈頭痛的症狀,隻是呼吸比較急促,老遠說這是初來高原之人的正常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