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我在高原上結交的第一個藏族朋友是誰,我會告訴你們,她的名字叫仁青。
和仁青成為好朋友,可以說是不打不相識。
接手店子沒多久,仁青來店裏購物,她是店裏的常客,一進門看到人不對了,就問:“咦,以前的老板呢。”她說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和一個藏族同伴一起。
“以前的老板回家了,以後就是我在這裏了。”我保持著微笑,以誠待她。
她不再問了,想買些麵霜,她指名拿了她常用的牌子,遞給我一百塊錢,我找餘五十塊。買完東西她和同伴急匆匆打車走了,說還有事要辦。
幾個小時後,仁青和同伴又回來了,一進門就喳喳呼呼的說:“哎呀,我剛買東西你沒有找錢給我。”
我一下子楞住了,先前明明拿了五十塊錢給她的,怎麼說我沒有找錢呢,這不是擺明了來找事兒的嗎?清揚正好從外麵買菜回來,問我什麼事,我把事情的原委說給他聽,可是仁青執意說我沒有找錢給她,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有找錢給她的。
仁青把她的皮包拿給我看,說:“你看,裏麵沒有五十的。”
“你是不是放在別的地方自己不記得了。”
“不是,你就是沒找錢給我。”
她堅持她的說法,我也堅持我的說法,一時之間僵持不下,清揚在旁邊打圓場,“算了吧,拿五十塊錢給她,怎麼說也是以前的老顧客,別把人得罪了。”
我真委屈,明明找了錢,偏說我沒找,清揚都這樣說了,我也懶得再去爭辯了,如果五十塊能買來一個長期的老顧客,也值得,心一狠,就拿了五十塊給她,她接過錢,和同伴笑眯眯的走了。
她們走後清揚又問我:“你到底有沒有找給她。”
聽這話我“哇”的哭起來,連清揚也不相信我的話,他也以為是我記錯了,我真是冤枉。
為這事我傷心了兩天,不過後來就不記得,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有天早晨實在想賴床,就讓清揚開門做生意,我蒙著被子做美夢,不知道什麼時候了,清揚大聲叫:“七玥,快點下來,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該不會是清揚騙我起床的招吧,我不理,對他喊:“你做生意,我不起來。”
他又叫:“快點下來,真的有人找你。”
一聽,下麵果然有人在說話,而且是女人的聲音,我一咕腦兒跑下去,披頭散發的,也沒整理,定睛一看,這不是仁青嘛,指名道姓的找我,莫非有什麼事情。
她一看到我就過來拉我的手,說:“真是對不起,這兩天一直忙,沒有時間,拖到今天才過來。”她的話讓我墜入雲裏霧裏,到底啥事呀,可別嚇我,她看我一臉糊塗樣,又說:“我上次來買東西,你找五十塊錢給我了,是我自己糊塗,放在包的夾層裏,後來回去了才找到,今天我讓丈夫開車送我過來,還錢給你。”說完她把五十塊錢放在我手裏,還在一個勁的說著對不起,她丈夫也說實在不好意思,那天還那麼凶的和我爭吵。
她們這麼道歉,我和清揚倒不好意思了,忙說沒事,過去的事兒就別放在心上了,後來大家又閑聊了一會,她們才走,說是要去上班了,她們臨走時我說:“有時間常來玩。”她對我揮手道別,連說好。
清揚說:“真不敢相信,竟然有這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我有點納悶,仁青不是挺好嗎。
“你有見過拿到手的錢又退回來的嗎?”
原來清揚是在讚她,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雖然隻是五十塊,可是在我生活的這些年裏,真沒看見過這樣的人。
後來清揚把這件事對老遠說,老遠也讚仁青,說他在高原上好幾個月,也沒見過這樣的藏族人。
我和仁青就這樣成為朋友,她在那曲某單位上班,休息的時候,就過來坐坐,聊一會天,說說她的家庭。三十歲的仁青和丈夫很恩愛,每一次要回去的時候,都是丈夫過來接她,她丈夫是那曲一所學校的老師,兩人都是素質很高的,也很健談,與她們聊天,會知道很多藏族的風俗習慣。而仁青也給我的生意帶來了不小的收益,和她一幫玩的好的朋友,都是做生意的藏族女人,她把她們帶到店裏來買東西,也成了我店裏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