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4個小時的旅途,我到了倉南藍月的老家江月村。
海邊靜悄悄的,微微泛起波浪,海邊的鬆林依舊蒼翠茂密,仿佛這裏沒有秋天的蹤影。
那座白房子依舊靜靜地矗立在鬆林中,周圍靜悄悄的,海風吹來,鬆林發出颯颯的聲音,簇擁著這座白色的小樓。
周圍沒有人,這裏仿佛是塵世外的一片淨土。
我站在藍月的房子前,看著房子前麵的江月村,看著那一堆被風月吹殘的殘垣斷壁,心中波瀾起伏。
我在藍月的房子前,站了很久很久,心裏想了很多很多。
然後我去了後山。
後山的路長滿了雜草,幾乎看不出小路的痕跡。
顯然,這裏平時沒有人來,沒人走動,日久就長滿了荒草。
天空陰沉沉的,海風吹來,帶著腥鹹味,還有一股陰陰的濕氣。
我找了根棍子,撥開厚厚的雜草往前走。
走了半天,我到了藍月的鄉親和父母弟弟的墳前。
和幾個月前我來相比,這裏顯得更荒涼蕭條,墳周圍和上麵都是荒草,顯然這幾個月沒有人來維護。
想想也是,這裏的人都沒了親人,唯一的幸存者也不在這裏,誰會來這裏看呢?除了我和藍月。
我站在三座大小不一的墳前,聽著陰風陣陣。
我看到墳後麵有一把生鏽的鐵鍁。
我走過去,拿起鐵鍁,開始清除墳周圍的雜草,將它們鏟除,堆積到附近去。
然後我又從附近運土,先給藍月的鄉親墳塋培土,然後給藍月父母的墳塋培土。
新土覆舊人,很快墳上的荒草被我用新土蓋住了。
然後我用鐵鍁將新土培結實。
做完這些,我擦擦額頭上的汗珠,看著藍月弟弟的墳。
這座墳現在不需要了,這不是藍月弟弟的墳,藍誌遠還在人世。
我這樣想著,心裏說著,揮舞鐵鍁就開始平墳。
很快藍月弟弟的墳被我鏟平。
幹完後,我重重呼出一口氣,看著周圍荒蕪的山地,聽著附近嗖嗖的陰風,突然打了個寒噤。
我坐在藍月父母墳前的石碑前,點燃一支煙,靜靜地抽著。
在這個荒野山地裏,隻有我一個人,在孤零零的兩座墳前靜坐。
抽完煙,我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規規矩矩站正,按照北方的習俗,衝著藍月父母的墳跪下,重重磕了3個頭。
然後我跪在石碑前,撫摸著石碑,久久注視。
我心裏默念:伯父、伯母,您二老在天國安息,天災人禍,世事預料,但你們二老的後裔仍在人世,你們的女兒月兒在,你們的兒子陽陽也在,隻是他們現在互相不知道對方還活在人世間,你們恐怕也不知道陽陽還活著。我今天特來告知你們,月兒和陽陽一定會團圓,你們二老在天國放寬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們姐弟倆在一起的,讓飽受人間苦難磨難災難的姐弟倆重逢,讓藍月悲愴多難的心得到安慰,讓陽陽孤苦伶仃的心得到溫暖。
一陣海風吹來,山風陣陣,陰氣逼人。
我的心在悲涼和慰藉之間輪回起伏,心緒難平。
良久,我站起來後退兩步,重新跪下,又重重磕了3個頭。
然後我慢慢離去。
然後我北上返回,帶著失魂的空落和不肯熄滅的希望之火。
第二天晚上10點半,我回到了江城,回到了萍兒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