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的嘴唇一張一合,她能說什麼?風冷入了骨子,黑色的衣決在風中飄蕩,她眉目森冷,冷漠的轉身,再不願看這一地的屍骸一眼:“找個地方,火化了她們。”
若任由這些屍體繼續擱置在此處,恐怕會引起瘟疫,隻能選擇火化。
而且……
十二眸光一冷,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拖著這樣殘缺,被人肆意玩弄的屍體下到地府。
這是她所能夠給她們的,唯一的慈悲!
十二飛身一躍,來到校場內的臨時營地,衝到放置酒壇的帳營,撕開紅布,像是在發泄著什麼一樣,烈酒入喉,嗆得她雙眼發紅。
“白子墨!”
酒壇哐當一聲被十二拋擲在地上,碎片割破了她的褲腿。
“白子墨!”
一聲聲恨意滔天的呢喃,從她的牙齒縫裏擠出,酒壇滾落在地上,已有五個,十二腳下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一襲黑袍隨著她的跌落撲閃開來,馬尾在身後無力的搖曳著,她懷中緊緊抱著酒壇,酒難醉人。
無論如何她也忘不了,那些婦女臨死前充滿怨恨,充滿絕望的表情,她們仿佛在說著:“為什麼你要引起兩國戰禍?”
“為什麼你要這麼晚才出手?”
“為什麼是你!”
……
她仿佛聽見了她們的質問,心痛如刀攪!猶如千刀萬剮一樣的痛,除了十一,十二從未如此痛恨過一個人!白子墨,隻要一想到他,因為一己私欲,勒令屠城,隻要一想到,他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讓這些女人死不瞑目,她就恨不得親手捏碎他的骨頭,押著他,到墳前,來為這些女人慚愧,賠罪。
手掌蓋住麵頰,十二整個人頹敗的倒在地上,飄舞的帳簾外,陽光明媚,卻再暖不了她冰冷的心窩。
淩宇寒在得知十二離開堤壩後,幾乎找遍了整個軍營,最後來到藏酒窖的帳內,看見的,是她孤身醉倒在地,滿臉淚痕的模樣,她的腳邊,是打碎的酒壇,滿屋子濃鬱的酒味。
這是淩宇寒第一次見十二落淚,也是最後一次,膝蓋跪在地上,他溫柔的將人抱起,用火紅的衣袖為她擦拭掉臉上的淚痕,心抽抽的痛,舌尖舔舐著她濕潤的眼角,將那淚吞進腹中。
好苦……
眼眸晦澀,他閉上眼,呢喃著:“如意,你的心也這麼苦嗎?”
回應他的是這滿室的蕭條、靜默。
將人抱起往外走,雲若寒匆匆過來,剛準備開口,淩宇寒卻好似未曾看見他一般,擦身而過。
雲若寒整個人猶如雷擊,呆愣在原地,瞳孔微微一縮,方才,他的神色,竟讓他感覺到了驚恐!那宛如絕美的殺意……
雲若寒打了個寒顫,轉過身,目光複雜的注視著紅衣男子離去的背影,這日,淩宇寒在營帳中守候了十二一整天,不吃不喝,宛如一尊雕塑,靜靜的守著。
邱樓與明夜在夕陽西下時趕到白日城,隨後,李岩率領五萬士兵進城,十二麾下站立全數聚合在此地。
主帳內,邱樓氣呼呼的鼓著腮幫,看著雲若寒問道:“如意呢?”
“她在休息。”雲若寒舉著茶盞的動作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說道,。
“啊?”邱樓眉頭一皺,轉身就要往營帳外走:“那我去找她。”
“等一下。”雲若寒急忙把人拽住,素來溫和的表情此刻蒙上了一層寒霜,“她現在恐怕不方便。”
“什麼意思?”出聲的是明夜,乍一聽到十二不方便,他心頭一跳,以為她出了什麼意外,氣息瞬間亂了,主帳內,還有神王殿的堂主,以及李岩及其副將在場,雲若寒對上眾人疑惑、擔憂、詫異的目光,揉了揉眉心,將邱樓拉回原位,也不顧她的反抗,隨後,才開口,將事情原原本本敘述了一次。
“什麼!”邱樓怒不可遏,直接拍桌起身:“白虎怎麼敢!怎麼敢!”她氣得渾身發抖,即使沒有親眼所見,光是聽人複述,她就已經快要遏製不住心底的殺意,那如意呢?她是不是更加痛苦難受?
明夜一張臉陰沉得仿佛能擰出水來,五指緊緊握著木椅的扶手,哢嚓一聲,木塊應聲斷裂,他抬起頭,一雙眼猩紅一片,“他們該死!”
他們居然敢讓主子如此痛心!該死!
他不在乎那些婦女究竟受到了怎樣的對待,他在乎的,是十二!天地之間,唯有她,掌控著十二的喜怒哀樂。
“媽的!”周全氣得雙眼發紅:“這幫蠻子!”
“夠了,都吵什麼?”李岩亦是一副猙獰的表情,“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怎樣將白虎趕出邊界!要論他們的罪,等到戰火平息,陛下定不會放過他們!”
血債,必將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