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 月圓(2 / 2)

“朕本來今晚想帶你們去清露池乘船遊湖,又怕湖上夜裏太涼,耽擱的太晚。”

“這樣就很好。”謝寧舒舒服服的長出了口氣:“真想年年都這麼過。”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今年趕上這樣一個多事之秋,也不會如此冷清的就把一個重要節慶這樣打發了。

“你要是樂意,那後我們就年年都這樣過。”

謝寧笑了。雖然知道這不大可能,但是聽到皇上這樣說,還是覺得心裏高興。

“朕都不大記得起過去那些年都是怎麼過的節了,好象年年都一樣,許多的人,一輪一輪的敬酒,喝到嘴裏都是冷的。那會兒最不喜歡過節,一次比一次無趣。”

這種場合謝寧也經曆過,每次都是硬捱時辰,算著什麼時候才能散席。她不過經曆過寥寥幾次,可皇上打小都是這樣過的。

所有人都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穿著一件件代表著身份的衣裳,扮演著一個固定不變的角色,甚至連戲詞兒都象是事先寫好的,不斷的重複著,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

但現在他們在一起,這一刻這樣珍貴,也真實。

她微微抬起頭,隔著屏風燭影和一簾月光,皇上的麵容看起來顯得格外柔和,就象蒙著一層紗。

她的目光溫存的在他的眉眼、臉龐處流連,這打量太曖昧,也太露骨了,皇上就算是塊木頭,也讓她這麼來來去去的搓揉出火星來。

他的手穿過謝寧的頭發,托起她的臉龐。

唇齒廝磨,氣息交融。

美中不足的是,謝寧這麼高高的仰著頭,脖頸都酸了。

月光灑滿了永安宮靜謐的庭院,

她那件橘粉的衫子裏麵穿的是一件銀絲鑲邊繡著蘭花的抹胸,在月光下那道窄窄的銀邊發出霧蒙蒙的微光,那光亮還在隨著她的呼吸在急促的起伏。

皇上的掌心象藏著一團炭火,燙得她的心跳都亂了。

“是特意挑的這一件嗎……”

謝寧胡亂的搖了搖頭。

她怎麼會想到今天的月色這麼好?隻是喜歡這件抹胸顏色淡雅繡花精美。

這種時候她也無法去清楚的思考,去解釋,去給自己找一個合情合理的台階好擺脫這種羞恥的困窘。

月亮太亮了,照得人無所遁形。她慌亂無措的神情漸漸變得迷醉,更多時候她都閉起眼睛,似乎這樣就可以說服自己月光並不明朗,他也看不清楚她的樣子。

但偶爾睜開眼睛的間隙裏,她還是能看見他的輪廓,還有他的眼睛,亮的懾人。簾櫳下垂的銅鉤與長穗搖動著,整片天幕也在震顫,圓月仿佛搖搖欲墜,零碎的星子在視野中劃出一道道光弧,象是化成雨紛紛落下來。

謝寧不太記得是怎麼回到床榻上的,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迷迷糊糊的,神智不那麼清楚。皇上給她端了半杯水,她欠起身來低下頭去喝杯裏的水。皇上平素不做這種照顧人的事,喂水也不那麼純熟,灑了一些在床邊。

謝寧懶懶的問:“水裏放了什麼?”

她的聲音有些啞,有氣無力的。

“就是溫水。”

謝寧舔了一下有些幹熱的唇:“甜的。”

皇上輕聲問:“是嗎?”

他俯過頭來在她唇上輕輕吮吻,然後說:“確實是有些甜。”

第二日是十六,青荷她們從禦園折了桂花回來插在花瓶裏,整間屋子都染上了桂花那種清甜的花香氣。聞得久了,卻又覺得這股甜香中還有些澀意。

李署令過來請脈,替大皇子和玉瑤公主都看過之後,謝寧特意請他過來說話。

李署令醫術高明,來往得多了,謝寧也對他十分信服。

“公主殿下恢複的很好,聽說昨天還鬧了脾氣?喜怒哀樂、七情五感皆發自於心,會鬧脾氣也是她正在好轉的明證。”

謝寧向李署令道謝:“一直以來多虧李大人費心。”

“謝娘娘客氣,下官還沒有恭賀娘娘呢,娘娘大喜啊。”

謝寧隻是低頭一笑,這幾天這話她聽的太多了。

“既然七情五感都會恢複的和常人一樣,那她會不會想起以前的事情?”

玉瑤公主雖然年紀不算大,可是她畢竟會走路會說話,應該也會記得事。延寧宮的人和事她記得多少?會逐漸想起來嗎?她又知道不知道淑妃早就不在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