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 猜測(1 / 2)

周稟辰沒有催問,他端起茶壺掂了掂,從裏麵倒出半杯溫水來遞與方尚宮,不管渴不渴的先潤潤喉嚨,也能醒醒神兒。遞完了水,他又看到了屋角的盆架,試了試水溫,擰了溫手巾遞了過來。

他現在雖然是有權有勢有人伺候,可是這些活計他早年也沒少幹。

雖然剛才李署令在屋裏,可人家畢竟是官身,這種伺候的人活計人家肯定不幹,也不會幹。

方尚宮擦過臉,精神比剛才看著又好了一些。

“現在最少也有三起人在盯著胡宮人過去的事。”

胡宮人死都死了,也就是說那些人其實是盯著方尚宮。

謹妃那裏算一撥,內宮監的人現在也盯過來了,還有就是弄死胡宮人的那一撥。

就周稟辰知道的已經有這些了,說不定還有他不知道的。

方尚宮聽到了他的話,但是什麼也沒有說。

周稟辰往外呶一呶嘴:“剛才那一位,說不定也有人盯上他。”

誰讓方尚宮的病一直是李署令在診治呢?想打聽消息的人多半也不會略過太醫署。

周稟辰本來不想在方尚宮病中擾她清靜,但這件事就象滾雪球一樣,卷進去的人會越來越多,隻怕最後的造成的傷害也會越來越重。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藏得再深的事也有被挖出來的一天。方尚宮倘若還是針工局的一個小人物,誰也不會費心去挖她舊時隱密。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永安宮,不能從貴妃身上下手,就從方、周二人身上找紕漏。

周稟辰一向圓滑,想抓他的錯處可不容易。

但方尚宮……

周稟辰很快也從屋裏出來了,正好膳房把熬好的粥送了來,青梅端了進去服侍方尚宮吃了一碗粥。說是粥,其實裏麵連一粒米都尋不見,膳房把米都快熬化了,米汁濃稠,盛的全是湯汁。

青梅想喂方尚宮吃粥,方尚宮卻說:“我還沒病到不能動的份兒上,給我自己吃吧。”

青梅可不大放心:“您這都餓了幾頓了,光喝這清湯寡水的也不頂餓啊,您還想吃什麼點心不?或者來點小菜?”

“不用了,這就行了。”

青梅不敢違逆方尚宮的意思,服侍她吃了粥,又喂了藥,這才收拾了出來。

她出了一身汗,一摸脖子後麵就是一手的水。

還沒到偏殿,就聽見殿裏傳來二皇子歡快的笑聲。

天氣熱,二皇子最喜歡的就是洗澡了。

說是洗澡不如說是玩水,一把他放進大木盆裏他就亂撲騰,滑溜的讓人抓不住。平時看起來笨笨的小胖墩,一到水裏靈活的跟小魚一樣,簡直恨不得在水裏翻江倒海,撲騰得一地都是水。

隔著窗子還可以聽見玉瑤公主的聲音:“別動!別亂動。”

回答她的是二皇子更歡快響亮的笑聲和嘩啦嘩啦的水聲。

夜幕低垂,這笑聲傳的很遠。

皇上的筆停了下來,後殿的聲音傳到這裏來已經聽的不那麼真切了,斷斷續續的。

可皇上喜歡聽。

這樣精力旺盛無法無天,在永安宮除了二皇子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換成旁人這樣放肆,皇上一準兒不會縱容。

可誰讓這是二皇子呢?

沒有二皇子以前,皇上也疼愛孩子。可是白洪齊覺得,那時候皇上其實不懂得怎麼對孩子好,也不太知道怎麼跟孩子相處。白洪齊是旁觀者清,以前看皇上和大皇子、和兩位公主為數不多的相處當中,總覺得皇上是蓄了滿身的力氣不知道怎麼使出來,那會兒孩子都太小,皇上隻能和孩子們的生母、撫育尚宮們幹巴巴的問幾句話。

那會兒皇上甚至不抱孩子。

不是不想,現在想來約摸是不敢。

皇上沒抱過孩子,又太過珍視,象是怕自己生疏笨拙反而把孩子抱壞了一樣。

宮裏人人都說皇上偏疼二皇子,自打有了二皇子之後,恨不得寸步不離永安宮的在這兒守著。

可永安宮的孩子又不止二皇子一個,皇上平時怎麼對待大皇子和玉瑤公主的,那些人是沒瞧見,隻會憑空揣測猜想。

不過,確實是有了貴妃,有了二皇子之後,皇上才漸漸學會了怎麼和小小的孩子相處,知道他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

從這一點上來說,說皇上偏疼貴妃和二皇子,也沒錯。

畢竟這宮裏,大概不可能再有旁人能得到皇上這樣的耐心和對待了。

白洪齊悄悄將才沏好的茶盞呈上,就躬身退到一旁了。

長窗敞開著,紗簾被晚風吹的鼓漲了起來。飛蛾在紗簾外頭撲撞個不停,試圖突破這一層薄薄的簾幕衝到屋子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