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有女朋友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也讓我見識見識。”
我心裏一陣難過,一時忘了回答她。我說:“好久沒見,你變化蠻大的。”
“是啊,現實了、開心了,也就變了。”她滿臉的無所謂。
我似乎真的已經想不起她穿白色連衣裙的樣子了。她消失在人群裏,匆匆的……
突然想起司湯達《艾蕾》中的賽紮·德·貝拉。
我望著張靜雯消失的方向說:“艾蕾,是安寨的一個少年,他騙奸了一個像你一樣的可憐女人。”
三
“起床了,毛毛。”很久都沒聽見媽這樣叫我了,頓時倍感親切,我破天荒的一骨碌爬起來,走近媽媽。看著一條條曲線在她臉上刻畫出這些年的路,一陣語塞。
“你還不快點去刷牙、洗臉,還要我跟你端攏啊?媽還要去買菜。”媽媽對我喊。
“我曉得,你去嘛,等下買不到菜了。”
過了幾分鍾,聽見關門的聲音,房子裏沒有了一點聲音。我躺在沙發上,看著對麵牆上貼的那個很大的“家”字,又昏迷了過去。
老爺子把我一把扯了起來,一陣嗬斥。哎,我在他手心裏永遠都是一隻小小的跳蚤,一天到晚跳來跳去的,還不就讓他一巴掌就給拍死,不過,老爺子從不輕易地拍我,不到萬不得已,他沒那精力。你說,一幹律師的,我說又說不過他,正理兒都被他說成跟歪理兒一個樣,讓我直想起舊社會的三座大山。飯桌上,照舊的老話題、老思路,要認真學習,不要過早地談戀愛,前麵的也就算了,這後麵的嘛,我總要據理力爭一番,盡管我知道,那是沒有用的,對待他們這樣的老頑固,說什麼就一真理的,坐那就一化石的,沒辦法啊。最後還是把話題轉移到苗圃身上,我趕緊笑臉相迎,力求在盡短的時間內將話題轉移到火星的植物怎樣生長上。因為,我再也不想去雨裏感歎一夜了,為那兩千多塊的電話費,以及我對苗圃做的一切。記得那天晚上,為了苗圃的事我和老爺子吵架,一氣之下就跑到小操場上睡覺,蚊子跟開座談會一樣,沒到半夜還下起大雨,我特堅定,心想,隻要能和苗圃在一起,就是現在下錢,老子也一樣不理。第二天,我就睡在小床上睡得不醒人事。
媽媽常教育我:“這人啊,是會變的,就跟西瓜擺長了時間會爛一樣。”我說:“媽,這是啥破比喻啊,人咋能跟西瓜一樣,圓咕圇咚的,那不是很醜嗎?至少也要當南瓜,那還有些線條和造型呢!”。
因為別人給我取的外號就是:南瓜。
四
一個假期平淡而又乏味的生活讓我厭倦,於是我開始相信,快樂時,天是藍色的,而憂傷時,天是灰色的。
這幾天,有一個問題總是困擾著我,或者更應該說,陳俊的一舉一動讓我不安起來。我知道。林莎莎的離開,讓他開始學會墮落、酗酒,甚至是玩弄女人。
“小弟,出來陪我喝酒,紅石頭酒吧見。”陳俊打電話給我,我正愁沒事幹,打的,直奔那廝。
一進門,我就和他一直隔著兩個酒瓶子說話,吹著啤酒當喇叭。喝高了,我倆就像是兩頭待宰的豬一樣躺在沙發上。昏暗的燈光夾著這震耳的音樂,舞池裏摘掉白天麵具的那些人,扭動著誘人犯罪的屁股。我轉過臉,看見他淚流滿麵。後來我就什麼也記不起來了,隻記得他一口氣喝了二十二杯啤酒,以及吐了一地的黃色泡泡。
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了,腦袋裏像放著定時炸彈,隨時要爆炸。苗圃發來短信,說她買了初七的票來西安。我一聽,頭就往牆上蹭。我說:“你害我,讓我頭上長了一個雞腳。”她犯糊塗:“你說你不是已經來成都了嘛,你裝什麼。你不想我嗎?”我一本正經地發去短信跟她說:“我想你呢,想你呢。”“你去死。”她說。三個字結束對話。每次她跟我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其實比那“親愛的”還好聽,我還喜歡她來打我,追著我滿屋跑,追累了就耍賴皮叫我站住,又開始在我身上練龍爪功。我問過朋友,這樣的想法大家都有嗎?哪知,他們總是探手過來,摸著我額頭,極關切地問:“你沒事吧”。我茫然。記得去年我和苗圃坐在酒吧裏看著透明玻璃外飄著的雪,在桌上擺著的留言錄上寫道:明天的來臨總是讓我開始想去珍惜昨天,今天的我,總是想擁你入懷。一杯卡布奇諾,一杯檸檬茶的愛情……
其實,寂寞著笑與寂寞著哭之間,隻是源於希望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