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真的再想喊我一聲“親愛的”的時候,卡打完了,電話斷了。我拿起了手機,卻不再有勇氣按下她的號碼。

手機上顯示著:2004年4月1日,10:32。

愚人節,一個完美的玩笑,而苗圃始終都是贏家。

我不忍心看你在繁華盡逝後

凋謝、枯萎。

卻讓我痛苦地把你埋葬。

所以我想狠心將你摘下,

於是將你短暫的歲月,

連同刹那的芳華,

據為己有。

於是將你明媚的笑容,

連同孤單的愛情,

深深封藏。

這或許,

是我發自靈魂深處的渴望,

或許

也是我一個永恒的自私的幻想。

我流下

最後的兩顆冰冷的淚水

一顆化為頑石

一顆化成悲傷

……

那以後的好幾天裏,我很想求她回到我的身邊,我甚至很不像男人一樣哭著度過了整整一個星期。我怕別人看見我哭,就躲在八樓的天台上或者是在網吧裏最黑暗的角落裏慢慢抹這鹹鹹的液體。隨便聽到一首歌就能讓這眼淚敞開地流,我像是對愛情這東西上了癮一樣,隻有不停地吸才能呼吸,才能生活。但是我終究還是沒有能擺脫安定片對我的誘惑,我需要它,讓我不醒人世。

我決定了五一的昆明之行,僅僅是想逃避點什麼,可是我知道我是錯了,因為地方可以從你視線裏永遠消失,但是回憶不能,當然回憶裏的人更是不能。

我一下火車,還是打著摩的到家門後,老爸不在,這回是老媽早早地就站在門口接我了。老媽見到我就擁抱了我一下,我並沒有掙紮的意思,我真的很想在她的懷裏多呆一會兒,那怕就是一會兒也好。我知道媽明白我的事,所以她史無前例地放我在外麵當了七天的野馬。安慰的話,已經可以裝整整一車皮了,僅僅有一句話讓我想了很久,又試圖做了很久,林莎莎說:忘記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開始另一段感情。但我知道,自己做不到,至少現在是。

陳俊最近是很忙的,我找他了好幾次都沒見到他人影,我知道他又是在躲那些外麵的女人,那些人感興趣的,就是他那張臉,以及他總是憂傷的表情。每一次看到陳俊和那些女的在一起,總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我老是看見他在酒吧裏喝酒,旁邊坐一嫵媚的女孩,形如陌生人。這次,我意外的在紅石頭酒吧又看見了這一幕。

我說:“別喝了,出去走走,我有事跟你說。”

他拽著一瓶酒就跟著我晃出來,旁邊那女的也跟著出來了,走在後麵。

“你跟著我們幹嘛,給老子滾!”我從沒見過他這麼凶地對一個女人。

“傻逼,你給我記住,別把自己當個寶,你有種叫那小孫子回來啊。”那女的趾高氣昂地拍拍屁股走人。

陳俊沒有再說話,隻是把酒當雪碧喝,一個人走在前麵,像隻迷失方向的小綿羊。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他經常跟我說的那句話來:帥到深處人孤獨。每次聽到我都嘿嘿地笑,罵他小不要臉的,可是在這個時候,路邊昏暗的燈光下麵,我看見一雙沒有光芒的眼睛。

“還在想著她?”我問。

“沒有,誰會想她,女人多的是,我缺她一個啊。”

“可是你卻隻愛她一個。”

這句話仿佛刺痛了他,我感覺他呼吸微弱。

“你TMD這又是何苦呢,男人的麵子就這麼重要嗎?你覺得有很多你根本就不愛的女人在身邊,那就是麵子了?然後在對著你愛的說‘我不愛你’?見到她的男朋友換了又換,而你隻不過在這裏喝了又喝?”

他倒在路邊的花台邊上,我沒有去拉他,我不想去,我不想去拉一個懦弱地連愛一個人都要虛偽的男人。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看著月光從窗戶外投影下來,想著愛情是怎樣開始的,又怎樣從身邊悄悄滑過的。

五月的某天,我又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了這個讓我厭惡的地方,這以前本來就是一個土匪盤居的窩,現在誰又能說不是呢?我經常聽老師在課外跟我們講革命英雄是怎樣用小米加步槍把土匪消滅的,然後又說山裏埋著好多好多土匪的財寶,於是我就和豬開始幻想,幻想一種永遠的不可能。幻想的唯一壞處,就是在現實麵前總是會變得很醜陋,這句話是袁娜告訴我的,我很記得,那天她喝得很多。

我的確是還沒有能從感情的過去裏走出來,一天天就在學校的網吧裏消磨著這些可惡的時間,吃吃睡睡的,我想這樣我可以長胖點了吧,但實際上的結果是,我不僅沒有胖起來,還曆史性地把體重控製在49公斤,讓我們班的女生著實流了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