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大方地牽起我的手,我卻不適應,除了和苗圃這樣手牽手在大街上走過,這還是第一次,總覺得滿大街的人都在看著我。

我聞到了童彤頭發上飄動的清香。

“你還好嗎?”我故意打破這份寧靜。

“藝術係除了畫畫還有什麼,說不上好不好,就那樣。”童彤說話沉穩多了。

“袁娜給你說了?”我故意問她。

“嗯,說你失戀了,讓我來救你。”童彤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

“怎麼救?不會是來打劫的吧?”

“以前就覺得你不錯,很喜歡你。”她搖了搖我的手臂。

“是嗎?什麼時候呀,我怎麼沒看出來。”我慌忙中回應著她的話,我突然有點緊張起來。

“那次在火車上呀,你忘記了?”童彤歪著頭問我。

“沒有忘記,怎麼會忘記。”我說。其實,在童彤幫我提行李後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我還是動過心的,一點點,一絲絲。隻是我沒有儲存起來,也沒有醞釀在心裏讓它滋長和發育。一路無話,她說要吃棒棒糖,我去小賣部買了一支遞給她,她旁若無人地放進嘴裏吮著。我也沒理會她,就這樣走向街的盡頭。

傍晚了。散步回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趕回紅磚房。通常不去學校或別人家,也不用心做功課。躺在椅子裏修指甲聽音樂,成了整整一個秋天不變的嗜好。

童彤溫柔地坐在我的床邊,靜靜地看著我。

“我想看電視。”童彤指著放在我桌子邊兒上的破電視說。這還是豬搬走的時候留給我的,14吋,體積是有點小,不過是彩色的,隻是表麵汙垢很多,顯得很垃圾。

“哦,好啊。”說著,我啪地擰開電視開關。屏幕上播放的是一部叫《當哈裏遇到薩裏》的國外電影。童彤很專注地看著,我去洗水果。端水果突然瞥見了童彤圓圓的乳房,非常堅挺,中間形成一道狹細的乳溝。我有點心迷意亂了,屏幕上正好播放著電影中比利·克裏斯蒂爾和梅格·瑞恩最後的接吻鏡頭。童彤的胸部也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撩撥的我下麵也不自覺地鼓了起來。

看完電視機裏的電影,童彤怪怪地看著我,說有些困倦了。

“我送你回去?”我站起身來。

“怎麼你這裏還有人嗎?”童彤的問話讓我不知所措。

“那也不能在我這裏睡覺啊,孤男寡女的容易出事……”我吱唔著。

童彤捂著嘴笑我:“能出多大點兒事啊?你太緊張了吧,要麼我們聽音樂。”我無語,我真的不了解童彤。

自從社會學係的同鄉弄丟《LoveStory》,不管誰,再也休想從紅磚房借走MP4。不知出於哪種動機,同鄉後來雖說送了一盤《美麗的羅絲瑪蓮》,但絲毫沒扭轉我的固執。對流行音樂,童彤和我一樣遲笨。像《死了都要愛》一夜之間飛進了千家萬戶的現象,我們完全被支離被粉碎了。住在都市的邊緣,我們也住在兩個文化板塊的空白帶。這是我唯一的感受。我是一個善於調整自己來適應社會的人。可是聽了一個多星期的流行金曲,越發感覺自家像隻拋錨的船。在船長和水手們的大跳大鬧中,慢慢地往下沉。中國好多的“金曲”的的確確是白寫白唱了。我把我的態度告訴童彤,她回過頭,伏在寫字桌上微微一笑。她正在拿《十麵埋伏》同美國鄉村音樂作天才的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