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我一樣,想哭卻哭不出來,隻能靠打哈欠時擠出的幾滴眼淚來過過癮,掛在玻璃上像一顆顆廉價的珍珠,大概是那種珍珠港產的。我始終沒有哭出來,而天卻真正的哭出來了,斜雨打在玻璃上,從出窗戶往外看,那是一個破碎的,似乎不再那麼完美的世界。
“還去嗎?”苗圃問我。
“當然。豬還在外麵等我呢。”我咬咬牙說。
“帶著雨傘,別腳剛好了,頭又讓雨淋壞了。”苗圃說。我無語,直奔豬。
跑出紅磚房,就聽見雷聲。我看見豬在門那棵槐樹下雙臂抱著身子蜷縮著,顯然是個落湯雞。豬見我打傘出來,飛也似地鑽到我的傘下。
豬沒好氣地罵著:“你怎麼這麼慢,再慢點來,我準被雷公收去了。”
“你這種人,早都該被雷劈死了。你說雷怎麼張眼,怎麼就沒劈你呢?”我說。
“哎,哎,嘴上積點德啊,別往死裏咒人。我死了丟丟怎麼辦?”豬詭笑著。
“丟丟可以再找個人啊。”我笑著說。
“那不行,丟丟懷孕了。”豬說得跟沒事兒一樣。
“嗯?什麼?丟丟懷孕了?”我驚訝。
“怎麼了,嘴張那麼大?丟丟懷孕了很奇怪嗎?”豬反問我。
“懷的是你的,還是別人的啊?”我問。
“當然是我的,別人的我會和你說嗎?”豬眼睜得圓圓的。
“我記得你們不是合不來嗎,怎麼就懷上了?”
“我們一直都很好啊,小兩口吵吵啥的,很正常。”豬說。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來問我借錢的?”我停步問他。
“哎呀,要不怎麼說你是我哥呢。簡直明白得真是時候,我總給我朋友說,我小南哥就是孔明在世啊。”豬笑著。
“你以為小南哥是銀行啊?今天真不巧,我沒錢,前幾天有幾百都被苗圃沒收了。”
“哥,你不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我吧,看在你家門前那棵老槐樹的分上,你都得幫一下。我冒雨前來,冒著被雷劈的風險來找你,你不能一句話就打發我走吧?”豬就差聲淚俱下了。
“我啥時候騙過你?不信你搜吧。”我敞開雙手說。
“搜什麼啊,我又不是打劫。陳俊中了采票,不是給你了兩千多嗎?”豬堅持著。
“消息很靈通嘛。陳俊中了彩票,你怎麼不問陳俊去借?”我說。
“他?問他能借到錢,那我都能找西安市長借錢了。”豬有點失望。
“我身上真的沒錢,都在苗圃那裏。”我很認真地說。
“那算了,我還是回家想辦法吧。”豬順手拿走我的雨傘。
“你不說要請我去喝酒嗎?”我站在雨裏,大聲地問他。
“我有錢還問你借嗎?”豬遠遠地笑著,朝我揮揮手。說實話,我真想給豬兩個嘴巴子。
回到紅磚房,我渾身都濕透了。
苗圃看著我,問我:“怎麼了這是?你的傘呢?”
“被豬借走了。”我無奈地說。
“哦,他大老遠跑來就是問你借雨傘的?豬腦是不是有問題了啊,簡直就一燒餅。”苗圃罵著。我不敢出聲,隻能附和著,說了豬不少壞話。
一天一天過得還真是快,轉眼又到了夜晚。黑夜從不試圖去撕裂什麼,它隻是默默的侵入,默默地滲透,直到所有地區都在它的管轄範圍之內,它就滿足了。然後它無聲無息的逃走,把所有的地盤拱手讓人。
一夜無睡,真的一夜無睡,麻木地聽小臧傳教。
四十二
第二天。周末。苗圃跟著阿若去學打毛衣。據說女孩子學打毛衣一般有兩個征兆:一是準備要嫁人了,所以提前做些針針線線的準備;二是太孤獨,學點針針線線的活兒派遣寂寞。
我覺得這兩種一點都不對苗圃,第一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嫁人;第二,派遣寂寞的方法多了,沒有理由去做針線活。苗圃每天上QQGame,什麼遊戲都玩得如火如荼,她怎麼會孤獨呢?就算孤獨,也犯不著去打毛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