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就是這樣,你不承認也得承認,將來你會明白,我們忙來忙去,終究還要回到一個‘錢’字上來。我也是從你這個年齡過來的,我也有過夢想,可現在我才知道那是自欺欺人,將來你會明白我說的話,人類是最無情,最無恥,最可怕的動物,大家都是這樣,你一個人能怎樣?當你有一天為家庭為生活疲於奔命的時候,你就會感到當初你把愛情看得如此神聖是多麼可笑。小南,該放棄的時候就要學會放棄,努力吧,成功了,什麼都來了。”阿若歎息一聲說。我閉上眼,不願意再聽,也不願意再想。
阿若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隻記得那一夜燈光很蒼白,像寒夜裏的星辰。
在愛情的國度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這便就算是一種幸福了吧。幸福不可能永遠都存在,擁有過,哪怕是一天,一年,或三年,四年,這也就足夠了。我想,每個人都希望幸福能永遠相伴相隨,那可能嗎?如果每天都是幸福的,那怎麼知道世界上還有痛苦呢?如果每天都是痛苦的,那又怎麼知道世界上還有幸福呢?
今天是7月7號,抗日戰爭紀念日,八年抗戰都勝利了,而我和苗圃的愛情,還不到三年就以失敗告終,而理由很簡單,就是阿若說的那句話,這個年代人人都太現實了,愛情沒有麵包來得實際,生活真實的容不得半點虛假,所謂的愛情啊,騙騙小學生還可以。新聞上說,明年開始五一黃金周都取消了,想起曾給苗圃承諾,就算是砸鍋賣鐵,也爭取明年五一去三亞旅遊一趟。想來真是可笑,苗圃剛和我分手不久,國家就把宣布明年沒有五一長假了。
老爸彙來了錢,老媽特意囑咐我,暑假寧可在圖書館裏過,也不能回家過。看來,我又要在紅磚房裏度過一個寂寞的暑假了。苗圃暑假要去哪裏?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這些都無從知曉,偌大的一個學校,一改往日的喧囂,漸漸變得冷清起來。偶爾還能見到一些學生,而且都是成雙入對的招搖。陳俊帶著徐娟回安齋了。我在想,陳俊帶著漂亮的女朋友,開車小轎車出現在安齋時,肯定是一個大新聞。安寨的老老少少們指不定拋給他們多少羨慕的目光呢。豬也不陪我了,領著阿丹去上海了,據說是阿丹逼著他去見未來的丈母娘的。豬曾對我說過:“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愛。這次去,肯定會博得丈母娘的歡心。如果不是阿丹家裏有兩套二百平米的大房子,我打死也不會愛上要容沒容,要貌沒貌的阿丹!”
那順烏日圖回西藏了,據說帶著他那胖乎乎的女朋友,踏上了發往拉薩的列車。阿詳找了一家酒吧駐唱,不再想停美的事了。而停美,好久也沒見到她了,她又在做什麼呢?丟丟暑假回老家了,走的時候送給我一大包好吃的。王譯回成都度假去了,他說吃不慣西安的麵食,這次回成都一定要把那麻的辣的吃夠了才回來。肖魂大概閉關了吧,也不知道他能修煉到什麼時候才出山。總之,該走的都走了,不該走的也走了。
漫長的夏日啊,蟬鳴聲合成了悠揚的交響樂,變成了助長寂寞的旋律。
手機鈴聲不偏不倚,在我剛踏進紅磚房時驟然響起。
袁娜來電話了,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隻是多了一分滄桑。與袁娜並肩走在大學校園的林蔭道上,偶爾有幾片凋零的落葉盤旋而落,不時有清風拂麵。我情不自禁的閉起雙眼,大口深吸著,像個貪婪的孩子。這時,袁娜握住我的手,我睜開雙眼,看到她那張依舊燦爛的笑臉。我笑笑說:“還記得我們上大學那會玩的盲人遊戲嗎?你閉上眼睛,我牽著你的手,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穿梭,並把你安全送回公寓樓下?”
“是啊,那個時候,我們都還隻是貪玩的孩子,嬌氣倔強的我也總是每到放學,就緊閉雙眼,讓你做著‘英雄救美’的好事,護送我回去。”袁娜喃喃著。
我再次閉起雙眼,任由袁娜牽著我走向何方,久違的安全與幸福感此時毫無掩飾的統統向我襲來,令我如此的滿足,完完全全,隻屬於自己的這種幸福的滿足。我們狂奔著,踩過的樹葉發出陣陣賦有節奏的聲響,夾雜著我們的笑聲。我想我的笑容是真實的,是發自心底的,因為我今天真的很開心。
都說快樂到極點的人必定會滑向痛苦的極點,那麼,極度的開心與極度的傷感都是不合群的,我是不是應該躲到角落。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狂亂的思緒,眼淚早已泛濫。我停了下來,擁著袁娜。袁娜忽然說:“小南,我要離開西安了,也許再也不回來了。”
“你要去哪裏?”我的心陡然沉了下來。
“去廣州吧。我朋友在那裏做外貿,我想跟著她去做生意。今天我來向你道別。”
“是嗎?他們都走了。”我有些傷感,幾度哽咽。
“小南!”懷裏的袁娜,早已泣不成聲。
“你一直很了解我,從前是,如今依然也是。可即使這樣又能如何呢?三年前,我們錯過了,你頭也不回的去上有錢人的車了,吸毒,墮落,丟下傷心難耐的我在原地遙望未來,看是不是有一天,知道真相的你又會與我重逢在這座古城的藍天白雲之下。然而,隨著時間的流失,記憶的模糊,思想的潰爛,我變的現實,變的冷漠,變的讓人不敢靠近。直到苗圃的出現。”我望著天空,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久久的壓著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