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我們不說這些好嗎?你永遠是我的知己。”袁娜淒涼的目光穿透我的眼睛。

“苗圃走了,我們分手了,她走的時候就給我一張紙條,吝嗇到一句話都不說。”

“是嗎?怎麼會?她那麼愛你,決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說放棄。”袁娜安慰我。

“那時候,苗圃讓我的心再次燃燒,像是一個巨大的磁場,於是,我就無可救藥的陷了進去,很深,很深。不過上帝依然不會破例的憐惜我,因此,與苗圃的愛情也注定不能天長地久。如今你又要走了,我想這就是一種緣分的宿命吧。”我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你知道嗎?與苗圃一起的日子,我好比一隻過街老鼠,隻能在夜幕降臨時,才準許出沒。華燈初上的夜晚,我的愛情似乎才有那麼點天經地義。分就分吧,其實也就這麼樣了,什麼活法都有,我也隻是選擇了其中一種罷了。畢竟我與苗圃曾經是有愛情的,我們曾經深愛著對方,難以自拔,如今這樣的結果對於我們,其實也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不要這樣好嗎?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把你當成我的哥哥。其實我在KTV工作,錢多錢少對我來說都不是那麼重要,但是我都是為了你,我希望你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那才是我最願意看到的。如果你放棄了,墮落了,那我的希望也就徹底破滅了。”袁娜的話讓我胡裏胡塗的,但是,我相信一點,她真的把我當作她的親人,而且是唯一的親人。自從袁娜斷送了學業以後,她的父母早已經傷透了心,曾經對著所有的親戚近鄰宣布,他們沒有這個女兒。否則當時的袁娜也絕對不會自暴自棄。

“你為什麼說你在那裏工作是為了我?”我疑惑的看著袁娜。

“我掙的錢全在這裏,你拿去吧,你用它做你喜歡做的事,好好讀書。”袁娜拿出一張卡塞給我。我笑笑,將卡還給她。

“如果你還真把當知己,那麼你就不該這麼做。”我認真的說。

“小南,如果你還想讓苗圃回來,你就拿著它,你會用得著的。”袁娜說的也很認真。

“不,我不會要你的錢。人都不在了,我要錢幹什麼?”我推開袁娜的手。

“小南,能陪我去大雁塔嗎?我想去看噴泉。”袁娜收起卡,挽著我的手說。

“好吧。你要走了,就讓我多陪你一會兒吧。”我低聲說。

到了大雁塔噴泉廣場,周末的這裏人山人海。噴泉自覺地隨著音樂起舞,霓虹燈打著晶瑩的水浪,一切都恍若夢中。我們擠進人群,靜靜地看著噴泉,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一直看著,各自想著各自的事。眼淚再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都來不及拭去。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我淡淡的說著,像是對著一個犯錯的孩子,語氣格外的輕柔。

一路上沉默無語,隻能依稀感覺到袁娜手掌中的溫度一點點溫暖著我,讓我神經不至於緊張到死去。我們站在紅磚房的門前,誰也沒有說話的衝動。

“明天幾點的飛機?”我首先打破寂靜。袁娜無語。

我笑了笑,聳聳肩,說:“你不要這樣好嗎?你這樣隻能讓我難過,我希望你無論在哪裏都過得比現在好,和你希望我好一樣,記住,我們都要好好的!”說完,我轉身就走。

“小南,你等等……”袁娜在身後說。

我回過頭,看到袁娜在夜幕中孤獨的影子。

“哥哥,今晚我可以在紅磚房嗎?”袁娜的聲音有點沙啞。

“來吧,紅磚房不拒絕愛它的人。”我笑笑說。

那一夜,我們說到很晚才睡覺。沒有約定,沒有暗示,我們又一次瘋狂地糾纏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壓抑了很久很久的情緒,終於徹底釋放了。我在朦朧中睡著了,我聽到了袁娜隱隱約約的哭泣聲。

第二天,袁娜起得很早。我醒來時,袁娜坐在椅子上側著臉梳頭,長發傾斜下來,垂在腿上,兩隻大眼睛盯著鏡子裏的自己。我穿好衣服,疊被子的時候,發先枕頭底下的那張銀行卡。從袁娜到機場後,我拿出卡遞給她,我說:“我得靠自己,你在廣州用得著。”袁娜笑笑,收起卡,上前擁抱著我,很久很久。

飛機呼嘯著起飛了,載著我的牽掛,載著我一顆落寞的心,眼淚再一次決堤。

六十八

花了一整天時間收拾紅磚房。

將苗圃留在這裏的油畫全部掛在牆上,如果可以的話,這裏可以舉辦一次苗圃油畫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