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計算著,怎麼給苗圃買一套禦寒的衣服。於是,跑了幾家商場,看到一件苗圃最喜歡的咖啡色的羽絨服。這件衣服1200元,打折下來也要1000元,如果再添一條冬褲,至少也得1300元。苗圃去前年冬天穿的就是那條有一點點繡花的冬褲,很暖和。我知道,我那省吃儉用存到現在的1600元起不到什麼作用,為了省錢,我把紅磚房的寬帶都停了。如果給苗圃買了衣服,那麼這個冬天又怎麼過?早就聽停美說過,淘寶網上的衣服便宜,而且和商場裏的一模一樣,但是價格卻低一些。於是去網吧注冊了淘寶,逛了一圈,算了一下,同樣品牌的衣服,就能為我省下300元左右。那麼,我隻需要花1000元就能搞定了。
我沒和苗圃商量就賣掉了我的手機,當初兩千多的手機,轉手給學弟就換來400元。隨後我又去了一家血站,我說我要賣血,穿白大褂的老頭有些不高興,舉著針頭在我眼前說:“咋說這難聽呢!咱血站不賣血,這叫有償獻血,知道不?來這就不能說賣血!”我怕惹鬧了老頭,怕他不要我的血,我就堆笑說:“叔,我是來獻血的!”老頭微笑,狠狠地抽走了我一管子血,紅丹丹的,我不禁打了個冷戰,大約休息了十分鍾左右。老頭來了,結果比我預想的要好多了!400毫升,血站給我500塊錢。我高興的差點沒叫出聲來。
老頭笑嘻嘻的說:“記住,這是站裏發給你的補助,叫營養費,可不能擱外頭胡說啥賣血!噫,看這娃瓜的。”說完,老頭笑了笑,轉身又去忙了。
我奔向紅磚房,取出賣手機的400,加上賣血的500,自己又從存款中取出200。馬上去銀行彙款,然後通知賣家,讓她收到款後盡快發貨。兩三天後,我收到了賣家的快遞來的包裹,拆開一看,果然是我訂的衣服,一件咖啡色的羽絨服,一條有一點點繡花的冬褲。欣喜若狂地捧著衣服,我流著淚,對著安寨的方向默默地說:“爸爸媽媽,原諒兒子吧,我真的不能沒有苗圃。”
我沒有休息,馬不停蹄地將衣服送去。打開包裹後,她想要的衣服就呈現在眼前,苗圃驚訝得叫出聲來,大眼睛忽閃地望著我。
“你哪來的錢?”苗圃的話音裏充滿了懷疑。
“我找到工作啦,在報社當記者了,收入很不錯,報社答應隻要一畢業,就和我簽定長期的聘用合同呢!”我撒謊說。其實我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隻是我把時間提前了而已。苗圃開心地笑了。我想,此刻她一定非常非常高興,因為我也非常非常高興。
苗圃擔心我突然撞到他的父親,就催我走,我也沒多想什麼,回到紅磚房,開始計劃寒假的生活。可是我的謊言很快就苗圃拆穿了,因為她每次給我短信我從來都沒回過,打電話也是關機。苗圃知道,為了給她買禦寒的衣服,我已經到了變賣家產的地步,還好,她不知道我去賣血。我心想:“隻要你願意,我做什麼都可以,受再多的苦我也願意!”
整個寒假,我都在做著一件事。說起來還要感謝小憨,當我在電話中提出要利用寒假時間打零工時,小憨驚訝得不敢相信。
“唉,諞閑傳哩,胡挏個啥呀,外可不是人鬧得活兒,你鬧不成。”小憨笑道。
“說實話,我也不為掙那兩個錢,你知道我喜歡寫作,就想體驗一下生活。”我說。
“行,你要說體驗生活,這沒麻達,別的我幫不上,打雜的活沒麻達。隻是苦得很,錢有不多,你真願意,我就給你打聽。”小憨笑笑問我,“你想幹啥活哩?”
“餐廳就很好。”我說。
“你等下啊,我鬧好了給你打電話。”小憨笑嗬嗬地說。
“那你就打我座機,放假我不用手機了。”我趕忙說。因為我不想告訴小憨我在話吧裏給他打電話。小憨也沒懷疑,就掛了電話。沒過一會兒,小憨回電話過來,說在西安邊家村有一家中等餐廳招小工,平時就幹些打雜的活,一個月800元,問我願意不願意去。我當即就答應,因為小憨介紹的這家餐廳,距離紅磚房不到一站路,對我來說非常理想。
於是,我每天都去餐廳工作,每天都重複著一件事,那就是從二樓將一桶桶泔水提到一樓,然後彙集到一個大鐵桶裏。餐廳中午隻管一頓飯,不過營養還好。晚飯我要在外邊吃,門外就有小吃,我隻買兩個燒餅,切半塊醬醃大頭菜。
晚上回到紅磚房,阿若早早地幫我燒好了爐子,我不用挨凍了,但是究竟欠了阿若家的多少蜂窩煤,我也記不清了。
阿若笑眯眯地對我說:“這些都是獻愛心了,反正給別人獻也是獻,給你獻還是獻,那就不如究竟獻愛心了,可不能把我們的大學生凍壞了,要不,萬一文曲星降下罪來,我可承受不起。”我知道阿若是好心,總是編一些好聽話來安慰我,讓我又能感覺心裏舒服,又能體麵地接受她的恩賜。我有時候想,我的運氣可真不賴啊,阿若這麼好的鄰居有幾個?
要過年了,老爸聽說我在外邊工作,說什麼也不讓我回家。